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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在他掌中,白嫩纤长的脖颈悬在水面上,水波一涌一涌地冲刷着她领子里头浅浅露出来的锁骨。
双颊被酒意蒸得晕红,精致小巧的下颌紧绷,粉润的唇瓣上似乎还残留着他刚吻过的湿润光泽。
贺砺目色深暗,扭头自托盘中取来加了何首乌与黄精的香胰子,湿了水,抹上她的长发。
“我真的不是故意选那天去的,而且、而且为了道歉,我还帮你收殓了家人。”
孟允棠委屈道。
“收殓家人,对旁人来说,还真是大功一件。”
贺砺的长指在她头上轻轻抓揉,发间满是雪白的泡沫,植物的清香缓缓飘散开来。
“可惜我不在意什么身后事。
人死如灯灭,无论是曝尸荒野还是风光大葬,于他本身而言又有何意义?全的不过是生者的颜面而已。
我不需要这样的成全,谢你,哄你而已,你还当真了。”
他轻笑。
孟允棠再想不到他居然是这样的想法,一时愣在那儿,无言以对。
她感觉自己的头开始变得有些昏昏的,抓着他前襟的手指也没什么力道,许是酒意上涌,要醉了。
不行,她不能醉。
“临锋哥哥,我好难受,我想回家……”
她抽泣着道。
贺砺用水瓢将她头上的泡沫冲洗干净,捋一把她顺滑的长发,就把她蒙眼的棉巾子取了下来。
“忘了你还有家人吧,你回不去了。”
他扶她坐直,将棉巾子在水里投了投,挤得半干,一边给她擦脸一边给她描述未来,“以后你的活动范围,就在这松龄院内。
等我带你离开长安后,你就自由了。
若你担心你爷娘找不到你会寝食难安日夜焦心,我也可弄一具尸体扮成是你,他们没了希望,自然就只能放下。”
即便孟允棠此刻头脑昏沉,还是被他的话吓得直抖,因为他的神色告诉她,他不是在开玩笑。
贺砺伸手揽住她的脊背,问:“怎么抖成这般,冷吗?”
他高声道:“来人。”
外头侍女打开房门,侍立在门口听候吩咐。
“水冷了。”
贺砺道。
侍女躬身退下,没一会儿,八个壮婢满头大汗地抬着一只巨大的铁蟾蜍,小心翼翼地从门外向汤池走来。
孟允棠看着那只通体被烧成红色的铁蟾蜍,惊惧得双目圆睁,明明还隔着好远的距离,细嫩的面皮似乎都能感受到那股灼烫气息所带来的威胁。
壮婢们用铁链抬着蟾蜍到了池边,连铁链一道将蟾蜍小心翼翼地沉入汤池中,发出巨大的嗤嗤声,白雾蒸腾。
孟允棠甚至觉得那一角的水瞬间就沸腾起来了。
她转身就扑在了贺砺身上,双臂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害怕到极处,她本能地喊出了对她最有利的一句话:“临锋哥哥,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壮婢们无声而迅速地退出门去。
贺砺原本打算安抚她的手悬在水面上,停顿了一下,还是抚上她轻轻颤抖的脊背,嗓音冷冷带笑:“进步挺快,才关了一天,就会说好听的谎话了。
来,继续。”
“我没说谎,我真的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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