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上贴着花里胡哨的宣传海报,桌旁立着易拉宝,介绍活动详情和捐赠流程。
入库书籍密密麻麻地摆放在靠里的区域,用砖头和木板组成几排简易货架,分门别类贴着“历史类”
“文学类”
“通识类”
等标签,每个货架中间均匀地留出小推车过道。
霍念生赞扬:“没想到你们做得还真是像模像样。”
他是对着在场学生说的,眼睛反而没看陈文港。
他似乎很会拿捏这种腔调,既不正式过头让人觉得虚伪,也没调侃过头让人觉得轻浮。
加之这位访客看上去来头匪浅,年轻的学生们很吃这一套,深受鼓舞。
有小干事热忱地介绍,又说:“其实开始还闹过笑话呢,大家都没经验,想当然把所有的书贴墙摆,结果真的堆成了书墙,书墙又堆成书山,黑压压的人进不去,书也出不来。”
另一个比划着:“后来还是学长带着几个男生连夜整理了一遍,重新规划了空间,入库和出库的动线要沿着一个方向,货架跟货架之间要做出巷道。
现在这样是不是就好多了。”
霍念生听得认真,手插在兜里望着教室,似乎在想象那个壮观又好笑的场景。
说话间有人敲活动教室的门,问能不能捐书,不过只有怀里一本。
小干事过去检查,看了眼却扭头喊陈文港:
“学长,麻烦你来看——这本应该怎么办?”
陈文港闻声走过去,她手中是本烫金天鹅绒封皮的《泰戈尔诗集精选》。
厚厚的一册,装帧考究,印刷和纸张都很精良,能看出被保管得不错,簇新,除了扉页被墨水污染了一大片。
可能是钢笔漏了还是怎么,黑色墨迹透过扉页,又染到第一页目录上。
书的主人是工艺美术专业的学生,解释:“我不是毕业生,这其实是我的设计作业。
但一失手……唉,你们看到了,就成了这个样子。
不收也没事,我就把它拿回去扔了。”
这种程度的污染,不影响阅读,只是十分遗憾,能看出原本投入了很多精力。
白璧有瑕似乎是着世间很少有人能坦然接受的遗憾。
越是美好的东西,那一丁点破碎就越让人恼火。
物有瑕如此,人有瑕何尝不是。
那学生挠头:“真要扔吧,有点舍不得,自己留着,看到又闹心,实在不行就算了。”
陈文港把书放在桌上,轻轻摩挲它的封皮,最后还是说:“我先想想办法吧。”
书的主人欣然应允,仿佛为它找到归宿,因为不用亲手毁去心血,一身轻松地走了。
陈文港带着这本被挽救下来的诗集,跟霍念生前后脚也出了楼门。
陈文港没带包,把书夹在胳膊底下,硬壳封面四角尖尖,行走间碰到霍念生的胳膊,霍念生索性接过手,帮他拿着,翻开封面研究:“你准备给他想什么办法?给它动个手术?”
“哪有什么办法。”
陈文港被逗笑了,“带去我最熟的福利院,解释一下,院长不介意就送她们。
介意的话,我看做得也挺精美,我自己留着好了。”
“既然这样,那别麻烦了,不如我拿走作个纪念?”
“什么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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