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忙完了,阿梅把她拽到楼梯底下的小拐角:“你把人认错了,那个是陈文港。”
郑玉成私下说过,他觉得什么年代了,在家里没有必要还少爷小姐地喊。
但郑老爷这个人注重规矩,论辈分,分庄闲,这个家里还是他说了算。
“哎呀?”
女孩子大惊,颇为尴尬,“我不是故意的。
怎么办,再回去道个歉吗?”
“你幸亏是在陈文港面前喊错的,他脾气好,不纠正多半就是不想你尴尬。”
阿梅说,“反过来是大忌,你敢管牧清喊成‘文港少爷’试试——他就该发疯了。”
“不会再弄错的。”
女孩子保证,“不过发疯?至于吗?”
阿梅左右看看没人,对她附耳:“这话我跟你私下说。
那位‘牧清少爷’是个学人精,什么都跟陈文港学,穿的衣服要一样,走路说话都要学人家,能不认错吗?”
“还有这种人?”
“知道就行了,以后没事别招他。
当心他给你穿小鞋。”
走廊那头管家林伯走过来,两人噤声,匆匆向厨房而去。
*
郑家的餐厅很西式,一张长桌铺着雪白的桌布,把每个人的位置都拉得很开。
陈文港入了座,没一会儿有人走到旁边,在他隔壁椅子也坐下来。
是郑玉成。
不得不承认郑玉成有一副舒眉朗目的好皮相。
他现在还这么年轻,活力,神采奕奕,一进屋好像连阳光的温度都带进来。
郑玉成斜过目光,觑着陈文港的侧脸,在桌下伸出手,要秘密地来握陈文港的。
但陈文港把手轻轻往回一挪,放到桌面上,让郑玉成牵了个空。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你别那么紧张,真的。”
他当陈文港忌惮郑秉义,“我跟你说了,爸爸要发火早就发火了,他昨天回来,到现在没发作,说明我们那点事,他其实不在意的。”
陈文港有时候觉得,郑玉成长在这样的家庭里,依然被保护得太好。
不算完全没有心机,但是在有心机的人精堆里,只显得横冲直撞。
他的这种天真可以看做某种赤诚,在过去的确让陈文港迷恋过,觉得一个大少爷能有这份心是难得的。
但天真也是有毁灭性的,这个社会容不得很多天真。
事实上郑玉成也是故作轻松。
他不是没想过怎样让父亲接受这段感情,但不是在这样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曝光出来。
尤其家里还有继母,有弟弟。
郑玉成打包票,现任郑太太正等着看他笑话。
论起这个,他父亲统共娶过两任太太,各自生了两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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