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念生是西装革履,他倒不怕,只有陈文港半边衣裤被水浸透,贴在身上,靠体温阴干,衣服又冷又重。
他不习惯俞山丁这车,不知不觉,真皮座椅陌生的皮革味也让人胃里翻腾。
陈文港把身体抵在靠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听另外两人继续聊天。
霍念生坐在他左边,像个不可碰触的热源,一点若有似无的木质香水味萦绕在鼻尖。
外头开始滚雷,但没有下雨。
滚滚雷声闷在头顶,像有火车从天上滚过。
阴雨天气和冷透的身躯,无不让人生出似曾相识的感觉。
陈文港甚至恍惚,所有的要素都把他往前世的记忆里带。
带回到那个凄风楚雨的傍晚,他躲在桥洞底下抽烟,也是满身狼狈地上了霍念生的车。
霍念生忽然问:“冷了?”
陈文港说:“还好。”
霍念生让俞山丁关了冷气,责备说天又不热浪费什么资源,然后把西装外套脱下来。
布料刚刚挨到身上,陈文港却按住他的手,叫一声俞山丁:“麻烦前面停一下。”
他声音很低,显得有点虚弱,说完这句便紧紧闭上了嘴。
俞山丁忙缓缓泊到路边:“呦,没事吧?”
陈文港已经推开车门下去,在路边草丛中吐了个天昏地暗。
他这一身也无所谓体面不体面了,靠着粗糙的水泥砖墙,满头都是冷汗,手指发抖,心跳狂飙。
脑后似有一根神经突突地跳,他往身上摸,刚开的阿普唑仑扔在车上没带下来。
说不好这是要发病,还是晕车,他调整呼吸,结果只是又一阵干呕。
霍念生跟着下车过来,拍拍他的背:“还难受?”
陈文港摇头,闭着眼说不出话,心里更盼他别跟过来。
何必看到这尴尬的一幕。
霍念生从车上拿了瓶矿泉水,拧开,一手扶着陈文港,一手凑到他嘴边:“漱漱口。”
冰凉的水含入口中,霍念生扶着瓶子,陈文港就着他的手漱了两口,把水吐在土里。
他从霍念生手中接过瓶子,身上一重,带着体温,却是霍念生强行把外套给他披上了。
陈文港愣愣地看着他。
有什么东西挨到嘴边,陈文港下意识张嘴衔住了,满口甘甜。
是霍念生剥了颗咖啡奶糖给他,笑道:“去银行办业务,在大厅拿的。”
他拍拍陈文港的背,“要是不舒服,还是送你先回家。”
陈文港用舌头把糖块顶在上颚,那股难受劲儿竟慢慢平复下来:“没关系,我好多了。”
“别勉强。”
“不勉强。”
他冲霍念生笑笑,“谢谢。”
两个人前后脚地回去。
俞山丁一直在车上等,不疑有他,当陈文港是普通晕车。
霍念生却笑着嫌他开得不平稳,一走一停车技太差,最后索性换了位置,变成霍念生开车。
至于晕车人士,理应也往前坐,于是俞山丁和他的药被赶到后排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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