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云笑了笑,说道:“既然嫁了过来,少不得顾忌些老人的想法,其实到哪里,都没有绝对的自由的。”
鹏清摇摇头,说道:“要是孟家是新式家庭,我哪里来这么些苦恼呢?你看看你,嫁到何家去,你丈夫自己就能赚钱做主,只怕是不受束缚的,不是就很自由吗?”
曼云听她这样说,笑道:“这么说,你是很向往何家的了?”
鹏清听出她话里有话,便抢先说道:“你可别打趣我,我已经嫁了人,你可别说些不该说的玩笑话。”
曼云说道:“既然说是玩笑话,又怎么不能说呢?你也忒敏感了。”
鹏清说道:“我以前开了你太多玩笑,怕你说回来,总要提防着些。”
鹏清住的是一个套间,她们在外间的客厅说话,就听见外面乱哄哄似乎有吵架的声音。
鹏清一皱眉,高声叫道:“韩妈,韩妈在外面吗?”
说了两句,还是不见有人过来,鹏清当着曼云的面,总觉得尴尬,便起身往外走。
却看见孟继祖和他的夫人正拉拉扯扯着从他们的房间出来。
他的夫人吴秀娟说道:“怎么,你有本事犯这个重婚罪,却没有本事跟我去见上人吗?我倒真是高看了你的胆量了!”
孟继祖听她这样说,很不耐烦道:“什么重婚罪?你口里不干不净地说些什么呢!”
秀娟说道:“我说什么?我说什么你最明白,不要装糊涂。
你在外面养了外室,打量我不知道吗?你那些狐朋狗友,也很认那个新奶奶的面子,倒把我这个明媒正娶的大奶奶当摆设了,你说,这不是纵妾灭妻吗?你这样做,我的性命脸面要也不要?”
孟继祖说道:“你何必说的这么严重,不过是一个外室,眼不见心不烦,她能把你怎么样呢?”
秀娟一听,怒火中烧,说道:“她不能把我怎样,我的生死大权,原是握在你手里的!
如今你带着她到处走,外人只知道她是孟太太,我算什么!”
孟继祖见秀娟已经是怒不可遏,愈发不想和她交谈,抬脚就要走。
秀娟看拦不住,她自然不愿意学那些市井泼妇,坐在地上骂街的,便说道:“好,你走,我们也不必去见上人,直接法庭上见,我也不必像现在这样任你作践。”
说着,眼泪似滚珠子一般掉下来,也不肯掏出帕子擦一擦。
继祖一怔,继而想到几年的夫妻情分,她嘴上这么说,定然不会真的这么做。
虽放了几分心,见她哭得伤心,自己也有些过意不去,又回来说道:“夫妻一场,你何必说这些伤情份的话呢?”
这话说出来,于他是安慰,在秀娟听来,却是蛮不讲理,便说道:“我说了伤情分的话?孟继祖,你实在是没有良心,我们的情分到底是被谁伤了呢!”
这时,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正往楼上走,她盘着头,穿一身黑底印着香槟色玫瑰花的缎袄,一边走一边说道:“大哥大嫂又吵架了?这是何苦呢?”
说着,她走过去,将别在镯子里的手绢递给秀娟擦眼泪,秀娟只装作没看见。
那女子冷哼了一声,受了手绢,说道:“我说大哥,放着这样标致的正房奶奶不理,去理外面的女人做什么呢?就是娶回来也是不打紧的……”
她这话一说出口,就看见秀娟拿眼睛瞪着她,她也只当没看见,说道:“放在外面,倒置个宅门给她,要花多少银子钱呢?那宅门买下来总要一两万,就是租,一个月也要不少钱吧?大哥这么闹,就不怕亏空?还是有官中的钱抵着,自然不怕的?”
她这一说,继祖便黄了一张脸,说道:“什么官中不官中?弟妹说话越来越不晓得忌讳了。
再说,我一个大哥要怎样,到底是大房的事情,你胡说些什么?”
女子一抬头,说道:“哟,我这里穷得揭不开锅,你从不想着尽大哥的责任,如今倒与我摆起大哥的款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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