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那阵子我处处回避裴衍祯,一看见他便觉着心里耗子钻洞,又作孽又愧疚。
倒是裴衍祯谈笑如常,像是根本没有发生过那事一般,慢慢地我便也淡忘了。
不成想今日往事重演,我竟又酒后将小娘舅飞禽走兽了一回,这可如何是好?
正咬唇皱眉酝酿说辞,裴衍祯却掀了身上被子轻柔地覆在我身上,掖了掖被角对我道:“你酒后初醒又穿得少,莫要着凉了。”
说完便径自起身披衣束发,自然流畅得理所当然。
仿若那两年之中的每一个清早,仿若那些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不过一场子虚乌有,而我们,只是一对等待变成老夫老妻的新婚燕尔。
我对着挂帐子的银钩看了一会儿,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抿嘴皱眉琢磨着。
背对着我的裴衍祯风仪玉立,头上的乌木簪子远山般朦胧,突然开口道:“你放心。
昨夜并未如你所想,只是你喝醉了,我扶你回来,见你睡不踏实方才坐在床边抱着你,本欲待你睡稳后便走,不想失神睡去,一觉已近天明。”
语调柔和,却透着淡淡的疏离。
“哦。”
我怔了怔,有些被他看穿心思的尴尬,不知如何续话。
楞楞瞧着他取了八仙桌上的茶壶倒了小半杯茶折返至床头重新坐下,伸手便来扶我,“喝点茶吧。”
“昨夜那酒还好,不上头,我现下不头疼,不必喝茶解酒。”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未穿外衣,和娘舅实在授受不亲,赶忙避开他伸来的手一边找了个借口推拒。
裴衍祯手上一顿,继而收了回去,将茶放在我身旁的矮几上,面上益发温和恬静,扯出一个曲水流觞的笑容,轻描淡写道:“不是给你解酒的,不过是润润嗓子,你昨夜喊了一晚上宋公子的名讳,想必口干。”
宋席远?
是呀,昨夜分明是同他对饮,为何最后变出了小娘舅呢?
我一面疑惑,一面讪笑着伸手拿过茶盏,“给你这么一说倒真是有点渴了。”
闻言,裴衍祯似水缱绻的眼睛扫过我面上,不知为何我竟觉着像被风刀子割过一般面皮一裂。
此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如若似他所言昨晚只是抱着叫我睡安稳,为何要脱掉外袍仅着亵衣呢?这……诡异了些。
我不免多看了他两眼,却在他的额角和下巴处瞧见些许散落轻微的淤青。
我放下茶杯,不由伸手便要抚上那伤处,“怎么受伤了呢?”
不料,裴衍祯却稍稍一退后,旋即起身,不着痕迹避开我的手,缓缓道:“没什么。
你再睡会儿。
我走了。”
我手上捉了个空,只得生硬地收了回来,看他踏出门去,说了一句:“你路上当心。”
裴衍祯回身对我轻轻一笑,挑了挑眉,临了道:“你且放宽心,我会仔细不叫人瞧见。
此事不会外传,更不会传至某人耳中。”
其实我说那话本没有什么意思,给他这般一答却生出几分歧义,生生将我堵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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