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她打的第20通电话真的被接通,听到岳或说的第一句话时,沈婉的喉咙就突然像被什么生生扼住,发不出任何质问。
岳或的声音很平静,他先发制人地开口:“您总是这样,只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您从来不会问到底是不是我做的。”
他用的措辞是……“您”
。
别说质问,沈婉还没开口就先被一个称呼打的措手不及。
她从来没有被岳或这样对待过,一时间根本无法反应,只能下意识地问:“什么?”
岳或便继续说道:“所以这次您锲而不舍地打电话过来,还是因为你们都认为是我不对,要质问对吗?”
沈婉彻底懵然了,她独自走到客厅边缘背对着陈铭川他们和自己的儿子对话,眼神出现了些许茫然。
她不理解为什么岳或会这么冷漠,轻声道:“年年……”
“还是叫我岳或吧,您认为我犯错的时候,总是会特别严厉地这么喊我。”
岳或本平静的音色被放得更低,“这样我还习惯一些。”
他并不觉得失望,也没有再生出被诬陷而争辩、却无人相信的愤怒,到最后只是丧失掉所有能够正视自我的勇气,除此之外什么用都没有。
当时林是非在阳台打电话,岳或不知道他打给谁,但看着那道背影,他第一次再次产生了初生婴孩那般无畏的勇气,说:
“我今天没有打谭谌,但我知道他肯定会说又是我打的,因为他完全打不过林是非,却还能在我身上捞到好处,把我弄得满身伤,然后他进医院受伤重就会变得有理,你们都说是我错,哪怕是他先说我的妈妈是……”
这些话对岳或来说真的有点脏,也有点重,毕竟主人公是他妈妈。
去年被质问时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说出口,所以只能看着病床上的谭谌在背对大人的地方对他扬起胜利的笑。
岳或喉头微微哽着,又看了林是非一眼,突破心理压力对自己的母亲说:“他先说我的妈妈是破鞋,是为了豪门太太的位置而爬陈铭川的床,还有很多更脏的……我气不过才跟他动手。”
沈婉整个人怔愣在原地,心脏突然跳得又沉又疼。
她不自主地回头看谭谌,眼神震惊且有些不可置信。
她知道继母不好做,和陈铭川结婚,也知道他两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会对她有偏见。
但他们之间表面很和谐,都过得去,谭谌怎么可能会在私底下这么说她……
“我知道您也不信,在您面前,我跟他们比,永远是他们最好他们最重要。”
岳或精准地摸清沈婉的心理,也没觉得有什么所谓,依然平静,“但没关系,我只是想说说。
今天打谭谌是因为他骂我,他先嘴……贱,所以林是非才打他。”
“林是非没有错,我也没有错,我不可能回去给他道歉。”
沈婉忽然很慌,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慌。
只知道有哪里不对劲。
岳或的态度太坚决了,就好像是在做随时离开她的准备。
沈婉想要说话:“年年……”
岳或却打断她说:“妈,以后我不会再自以为是地帮您出头了,无论他们再说你什么。”
“那是你想要的人生,不是我想要的。”
“年年!”
岳或把电话挂断了。
这通本该是沈婉用来质问的电话,却让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表达不出来。
“阿婉,你怎么了?”
陈铭川看她状态不对,忙走过来轻抚她肩膀询问。
察觉到陈铭川的到来,沈婉心里乱成一团,下意识向旁边挪动避开陈铭川的触碰,随即反应过来她又觉得可笑,脚下重新挪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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