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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稹悄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柔荑,十指相扣,密不可分。
王莼见王萱被那裴稹三言两语哄骗过去,简直恨铁不成钢,忍不住开了口:“你一个女儿家,谈婚论嫁怎么都不知羞,还不回房去睡?”
王萱昂着头瞥他一眼:“正因是女儿家,才不能知羞,嫁人的是我,知冷暖的也是我,做主的便也要有我一份,难不成阿兄要替我成亲,替我过日子么?”
“你——”
王莼气得跺脚。
王朗叹了口气:“你既然知道这些道理,想必将来也能过得潇洒。
慎之,你是皎皎的父亲,她的婚事合该由你来定,你说吧。”
王恪铁青着脸,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名为“恪”
,又是礼部尚书,一向被认为是谨守礼教、古板迂腐的象征,便是对着家人,也少有开怀悦色的时候。
王萱怯生生地喊了一句:“阿耶?”
“既有圣旨,何敢违之?”
王恪丢下硬梆梆的一句话,推开门走了出去。
一路走,一行脚印,便有两个小小的雪涡落下,他挺直的身躯,忽然苍老佝偻起来,原本健硕高大,此时却显得那么渺小,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渐渐也与风霜同色。
恪者,不渝也。
王萱只望着王恪的背影,眼泪便簌簌落下,她知道王恪心中是疼爱她的,但他天性不知如何表达,从前卢氏在,他还能抱着王萱在膝头读书,后来卢氏走了,他脸上的表情才完全消失,成了如今的模样。
裴稹抚着她的发丝,无声安慰。
王莼冷眼旁观,抱着双臂,他的小皎皎,就这样被人骗走了,胳膊肘甚至一直往外拐,连阿翁、阿耶和阿兄的忠告都不肯听,偏偏要去跳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染缸!
等将来她吃了苦……呸呸,等将来她想明白了,裴稹那个“以色事人”
的也色衰爱弛了,他就把皎皎接回家,为她重梳婵鬓,美扫蛾眉,选一个年轻登对的少年郎!
风雪里传来大队骑兵穿过街道的震天响声,人呼犬吠,把他从幻想中惊醒,没好气地说:“殿下还不进宫去吗?”
王莼这么一提醒,倒把裴稹惊醒了,看着时辰,总不能错过大戏,他心下一动,忽然又想起什么,侧身对王萱道:“你要同我一起去吗?”
“我?”
王萱想了想,正有疑惑未经验证,或许今夜是她得到答案的最后机会,便点点头。
裴稹笑了笑,将架子上的银狐皮披风拿过来,给王萱披上,牵着她的手,便公然从王莼面前走过。
两人踏进宣政殿,便听见文惠帝坐在龙椅上怒吼,一见了裴稹,混浊的眼睛射出一道精光,血红一片,用力将案上的镇纸砸到了裴稹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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