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水的腐臭味将樊弘伟包围,只是他现在被顾文娇笑得胆寒,生怕她当真伤了儿子,哪里还敢求她帮忙擦干净,换个干净枕头?
顾文娇的目光转向医疗盘上的一柄手术剪。
灯光下,尖锐的手术剪泛着蓝光。
——只要剪子对准樊弘伟的心脏,大仇就能得报。
——他杀了母亲,今日也活该死在我手上!
这个念头刚从脑中升起,顾文娇又将它按了下去。
赵向晚说得对,如果能够活到八十岁,她还有五十年好活。
母亲虽然死了,但她还活着,她要活得更漂亮、更闪亮。
何必,为这个烂人脏了手?
顾文娇的目光一转之间,樊弘伟看到了那把闪着寒光的剪子,瞳孔一缩,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顾文娇看他昏迷,啐了一口,径直走到曹得仁病床前,上前左右开弓,就是两个响亮的耳光。
“啪!
啪!”
只可惜脸上纱布裹得多,影响手感。
麻醉剂量根据体重来,曹得仁因为胖,所以下得多些。
从手术室出来快一个小时了,这货还没醒。
“啪!
啪!”
名正言顺打耳光,负责叫醒患者的顾文娇毫不留情。
曹得仁正睡得死沉死沉,陡然被打,半天没反应过来。
直到第七个耳光过来,他才哼哼唧唧地睁开眼。
顾文娇的脸就在眼前,曹得仁嘟囔了一句:“大……大嫂?”
困意再次涌上来,就又闭上了眼睛。
自从水库抛尸之后,曹得仁失眠得厉害,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颜逸那小子愤怒的眼神,张开嘴咬下自己颈脖一块肉的狠辣。
好不容易借助药物的作用,睡得黑甜,曹得仁根本不愿意醒来。
哪怕脸上被打得火辣辣地痛,他依然装死,不肯再睁开眼睛。
眼睛?等等!
我的眼睛!
曹得仁一下子清醒过来,睁开眼睛。
只有一只左眼能够看到东西,右眼被纱布遮住,脑袋沉沉的,四周全是白色,一股消毒水味,曹得仁明白过来——他在医院,他安全了。
他想活动一下,却发现手脚被束缚住,不过长久以来的观念,让他非常信任医护人员,看着身穿白大褂的顾文娇,曹得仁态度很顺从:“大嫂,这是做什么?”
顾文娇道:“眼球摘除了一只,捆绑是为了防止你不小心揉眼睛,引发炎症,将来颅内感染,必死无疑。”
曹得仁“哦”
了一声,感觉没什么危险,闭上眼准备继续睡觉。
他还没有恢复神智,迷迷糊糊中,听到顾文娇问:“开枪杀周金凤的,是你,还是你樊哥?”
顾文娇的声音很轻,很慢,仿佛夏天的穿堂风,令人更加想睡。
曹得仁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句:“我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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