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此,她才会阴晴不定,一会儿爱子如命,一会儿视子如仇,可见妖、魔的气息确实会影响人。
可,他还是无法弑子。
更何况他们的儿子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也才几岁,只不过缺失了正常人该有的感情罢了。
兴许只要细心教导便会好了呢。
沉默片刻,落夫人又道:“无论他身上有什么气息,他都是我的儿子,只要我没死,你们休想伤他一分。”
“他从来没伤过人,这还不足以证实那些妖、魔气息对他来说并没有影响么,日后也会是如此的。”
秦门主没放弃:“落夫人……”
她转过身:“阿昭,送客吧。”
落家家主将他们都送走后又回来了,他看着落夫人的瘦削背影,双手温柔地扶上双肩,轻声唤:“夫人。”
雪还在下,她一改坚强,眼尾微红地搂住了他的腰,哽咽道:“阿昭,是我错了么,可落儿没错,他是无辜的不是么?”
良久,他回道:“你也没错。”
雪满地,压弯了树枝,落家家主将落夫人搂得更紧,“你放心,即使是豁出我的性命,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落儿的。”
她闭了闭眼,眼泪连成一串坠落,“阿昭,我想看他、看他长大成人,看他娶妻生子,跟普普通通的人一样。”
他安慰:“夫人,一定会的。”
雪越下越大了,没有太阳,四周一片银白,落夫人忽地抬起眼,透过半开的窗户,对上一双澄澈的眼睛。
当看到幼童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衣衫时,落夫人松开落家家主,快步地走回房间,拿出一件厚衣物给他披上去。
她问:“怎么不穿多点衣服。”
语气充满着怜惜、心疼。
幼童看了落夫人一眼,任由她拢紧自己的衣衫,声音稚嫩地道:“娘,房间里的花草都死了。”
房间里一般会摆上几盆花草,这间房间也不例外,一到冬天便换上了适合这个季节的花草,怎么可能会死呢。
拢紧衣衫的纤细手指松开了些。
落夫人像是预料到了什么,喉咙干涩地问:“死了?它们是怎么死的,前几天我看花草都还好好的。”
幼童眉眼处落下一片雪花,绽开一道看似人畜无害的笑容,仿佛下一秒便能融化冰湖一般,“我将一些炭火埋了进去。”
拢紧衣衫的手指彻底地松开了。
放眼看向房间的花草,每一盆都烂掉了,从根茎开始,一点一点地烫烂掉,上面的叶子和花尽数萎掉了。
忽然,她浑身发冷,冬衣也温暖不了半分,踉跄了几步,被站在后面的落家家主拉住,“阿昭,我。”
幼童披着的厚衣物掉下来了。
落家家主面色不改地走过去,将那件厚衣物给他穿好,“房间里以后就不放花草了,落儿应该是不喜欢。”
缓了半晌,落夫人最终也弯腰抱住了幼童,依旧选择坚守本心,“嗯,好,不放便不放吧,但是落儿得听娘亲说几句话。”
幼童抬头看她,面容纯洁无瑕。
落夫人温柔地抚摸他的脸,柔声道:“我想落儿应该是喜欢那些花草的,可喜欢一样东西不是这样的。”
“不是毁之,而是护之。”
晚上。
雪稍稍停了,落家乱成一团,下人们大喊着“走水了”
,他们拎着水桶跑向水缸,发现水都结成了冰。
夜晚总会点着盏盏灯火,烧着泛红的炭,正是那些炭烧着了帘子,把一整间房间快速地吞噬掉。
“小公子还在里面!”
下人们急促地大叫,“快些!”
落夫人衣衫整齐地站在院子里,眼神冰冷地望着火光冲天的房间,一点儿也不动容,似乎在房间里的幼童不是自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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