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葭指了指东边里侧,“那一间。”
钟漱石牵了她进去,孟葭走到倒数第三排,小声说,“放一下手,我要拿书。”
他这才松了劲。
暗夜里,钟漱石懊悔地闭了闭眼,怎么搞的,用这么大力,一点轻重都没有。
孟葭飞快地收好书本,怕他等久了,发蛮硬塞进手提袋里。
也不管一向爱惜的书页,被她弄得卷皱起一个角。
她侧身挪出来,“好了。”
钟漱石没再牵她,放慢了脚步,走在孟葭的前面。
但孟葭害怕,灯源在他的手里,她不敢离他太远,踩着小碎步跟上。
到了楼梯口,一道黑影从玻璃窗前掠过去,树枝晃动几下。
孟葭赶紧贴上去,下意识地挽住他的手臂,低低叫唤一声,“什么东西?”
钟漱石停住脚,暗夜中,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身前那份柔软压在自己臂上。
他喉结滚动一下,哑声道,“只是一只鸟而已。”
孟葭不敢再看,“喔。”
钟漱石重新握她的手,“喔什么?这么怕还要来这里。”
他语气很清淡,但责怪她的意思,明明白白在里头。
孟葭小声跟他解释,“我怕明天早上拿,会来不及。”
“就算上课迟到几分钟,偶尔一次,也影响不了你什么的,”
钟漱石正儿八经的,跟她分析起利弊,“但要在这里吓着了,摔个跤,哪一样更划不来?”
他的声音,在黑暗里分辨起来,依旧稳重,却听不出什么情绪。
孟葭低下头,“因为临时去看了钟灵,所以、回来晚了。”
她知道他说的对,晚归也不是理由,更像在诡辩。
在钟漱石再度开口前,孟葭抬头,“我下次会注意的,钟先生。”
她示弱的时候,调子总是放得特别轻柔,清泠泠的,像对坐西窗下倾诉衷肠。
“再叫我一句。”
钟漱石转过身,清亮的眸子望住她,眼中雾霭沉沉,语调不能说不温柔。
孟葭不知他什么意思。
她迟疑地张嘴,“钟、钟先生。”
多了几分胆颤,听着比刚才那一句,更怯生生的了。
钟漱石喉头紧绷着,生理性地咽动一下。
片刻后,将站在更上面一格的她,紧紧揉进怀里。
他的气息又重又烫,肆无忌惮的,喷洒在孟葭的颈侧,“在家挨打了是不是?”
孟葭手脚发软,她仓皇着,甚至能感受到指尖的血管在跳动,只剩乖乖点说是的份。
“怪我,怪我考虑不周,”
钟漱石说话时,薄唇轻蹭着她的耳廓,晕开一片潮热,“不该那么去找你的。”
这段日子,他变本加厉忙工作,为一点小事动雷霆怒,把整个行政处搞得人心惶惶,送上去签字的文件,检查再检查,连标点都不敢出错,恨不得拿放大镜看。
好几个员工都私下问郑廷,“钟总最近怎么总是申斥人?”
郑廷专会打官腔的,“凡事严格要求,是组织上对各位的爱护。”
他也说不好,是不是因为孟维钧那个伪君子,到丈母娘面前告自己女儿的状。
钟漱石对那晚的事只字不肯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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