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四角种着几株青松,回廊边上放了几盆大如手掌的芍药花。
郗真一身黑纱,骤然闯进花团锦簇之中。
满院子都是东宫送来的礼品,从金银玉器到书画典籍,还有些珍贵的药材。
东西是汤致亲自送来的,见郗真露面,汤致满脸含笑,道:“郗公子好。”
郗真勾起一抹得体的笑,问道:“汤公公,你这是何意?”
“这是殿下的意思,”
汤致道:“郗公子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太子殿下作为东道,总该好好招待才是。
这些个东西,公子看看可有得用的,能留下一两件,便是这些东西的造化了。”
郗真拿不准重明太子的意思,只道:“公公客气了。”
汤致笑了笑,与郗真寒暄了两句,这才离开了。
郗山将礼单呈上来,郗真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没发现有何不妥。
想了想,他把礼单扔给郗山,吩咐道:“把东西仔细收好了,预备些东西回礼,添上些蜀锦。”
郗山称是,下去准备了。
郗真实在没有心力去探究重明太子到底是何用意,昨夜梦见谢离,让他想起了一件无可避免的事情——谢离的忌日要到了。
午后起了风,郗真午睡起来,云彩将太阳完全遮住了,金灿灿的阳光消失不见,天色倏地暗下来。
郗真在房中坐了半晌,临到晚饭前,他吩咐郗水准备些灯烛纸钱,将后院所有的人都遣走,不许任何人进来。
后花园种了许多藤蔓,缠绕着假山老树,一入夜就变成了黑黢黢的一片。
假山边,郗真在空地上摆了一只香炉,他用火折子点了蜡烛,取了三支香插进香炉里。
谢离掉下山崖,几乎尸骨无存。
郗真在山下为他立了碑,随后便跟逢辛回到了家。
郗真对此事讳莫如深,逢辛也不敢再提。
因而现在他身边的人,没有一个知道这些往事。
郗真不设牌位,是因为他根本不敢对着谢离的牌位。
他怕谢离,愧疚演变成恐惧,随着时间而不断加深。
郗真将黄纸拿到蜡烛边,黄纸倏地一下便烧了起来,明亮的火焰照出郗真的面容。
“我昨晚梦到你了,”
郗真道:“但是跟往常的梦不太一样。”
他最经常梦到的是九嶷山上的往事,也会梦见他坠落山崖,满含怨恨的眼睛。
但像昨晚那样和他对话的,还是头一次。
郗真小声道:“不会是你在下头给我托梦吧。”
香炉里的三支香仍在袅袅地散发着烟气,郗真跪坐在席子上,又道:“你,你是缺什么东西了吗?你想要什么?衣裳,吃食,房子,轿子,不然再给你烧几匹马好了。”
当然没有人回答郗真,郗真讪讪地笑了笑,又抓了一把纸钱,道:“我多给你烧点钱,你自己去买吧。”
黄纸燃烧的气味很快盖过了檀香的味道,郗真想了想,往香炉便靠了靠,“谢离,你现在还在下面吗,投胎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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