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现在是巳时。”
“嗯。
我饿了。”
玉屏微微诧异,还以为她会一言不发就这样坐着。
转念又想,这位小姐自打她认识以来便是如此,不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都是该吃吃、该睡睡,从来不会亏待自己。
能有这样的定力,也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穿上外身罩着的棉袍和坎肩,挽月便自己掀开帷幔,走到了厅里。
桌案上的东西搬走了,旁边的瓷缸还在。
她径直走过去,发现那小东西也还在向上伸着爪子。
她索性蹲下身子,伸进手去逗弄了一番,一边喃喃自语道:“小东西,这下我跟你一样,都成了瓮中的鳖了。
你别以为他平日里待你很好,指不定过两日一个不高兴,便捉你用来炖汤呢。”
那乌龟极其灵性,仿佛听懂了一般,直接缩头进了龟壳里。
挽月觉得好生无趣。
她站起身,朝玉屏望望,轻叹了口气道:“你是皇上派来盯着我的人吧?劳驾帮我带句话给他。”
昨夜发生的事,除了乾清宫的奴才,全都三缄其口,外面一概不知。
便是乾清宫的人,也都认为是皇上与新来的代诏女官发生了争执。
皇上待她一向不一般,这会儿将她关在西暖阁,又什么都没说。
各人便是看过去,眼光也都意味不明,只当是闹了别扭。
三福站在玄烨身边,一五一十地回禀道:“挽月姑娘巳时才起身,起来后便要了吃的喝的。
吃完就开始玩乌龟;玩得无聊了,就挨着窗户根儿底下晒太阳;未时不到又睡着了。”
玄烨的手指微微蜷曲,眼神复杂又暗藏一分苦痛。
“她可有说什么?”
“说……”
三福迟疑了下。
玄烨深吸一口气,没耐心地训斥道:“讲!”
三福吓得一哆嗦,老老实实地转述道:“她让奴才转告您,说问您打算关她到什么时候?事到如今,要杀要剐要……”
他到底还是心虚地抬头看了一眼皇上,硬着头皮继续道:“要睡都随您的便。”
“砰!”
桌子上那方上好的麒麟腾云惠州砚被挥到地上,朝地的那一角摔了个粉碎。
她当他是什么人了?不分青红皂白杀人的暴君?还是荒淫无道的昏君?
这么久以来,他认为她是他的知己,哪怕是心怀叵测,刻意接近,也与他是旗鼓相当,彼此心意相通。
可她现在竟然是这样想得他!
叫他如何不愤怒?他看她是当真要将他们俩的关系破罐破摔到底。
他偏偏不要如她的意!
煎熬么?要熬一起熬!
“滚!”
玄烨冲着三福吐出了这个字。
三福却像得了特赦令一般,麻利儿地转身退了出去。
就在快要离开时,又想起来什么,十分不情愿但又不得不重新进来,弓着身子低着头同皇上道:“挽月姑娘还有一句话要奴才转告。”
玄烨冷冷抬眸,眼中的阴沉足以盯死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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