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问行站在门口,看得干着急:这俩人还真是如出一辙地倔!
玄烨来了火,忍不住想要出言训斥她犟,在对上那眸底的一片柔波后,所有的脾气都烟消云散,只得半是无奈半是哄道:“你这个人不是一向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起来再说好不好?”
这话倒是戳心窝子了。
她的确是那样的人。
挽月眨了眨眼睛,一想也是,于是便双手搭着玄烨的手,尝试着站起。
不站不知道,跪了那么久,整个人都麻了,膝盖以下冰凉,脚底无力支撑。
不由“哎呦”
一声,向前就要栽倒。
玄烨也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在勤懋殿跪久了起来时,顾问行是提醒他满满地起,千万不要起猛。
刚刚一时心急,竟也忘了提醒她。
这会儿说也晚了,只好顺势赶紧扶住,给她以支撑。
却不曾想,二人皆往前一倾,正好挽月抬起头磕在他的下巴上。
玄烨吃了痛,只觉整个头都是懵的。
本也跪了许久,虽在乾清宫又过来一路上坐着了龙辇缓了缓,但到底也难受着。
脚下一个踉跄没站稳,唯恐她也摔倒,便赶忙用左手揽住她的肩到自己怀中,右手胡乱扶了一把香案,想要找个支撑。
谁知那香案上皆是要燃尽未燃尽的香烛,正巧被手掌覆盖上,燃烧的烛火瞬间灼伤了掌心。
他狠狠咬紧了牙关,站稳后,将烫伤的掌心握成拳,深吸了一口凉气。
刚刚是装的,现在真冷不丁被他一揽入怀,挽月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赶忙想伸手去扶住桌案。
“小心!”
玄烨赶忙移开烛台,给她腾出了一片地方。
挽月见他脸色不大好看,额头似乎也有汗珠,心里不禁鄙夷:还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皇帝,你又没跪那么久,怎么还站不稳了?
玄烨像是察觉了什么似的,伸出左手在挽月的额头试了试,喃喃道:“怎么挺烫的?”
挽月见状,也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和脸颊,旋即面露焦虑,“真的挺烫,我病了?”
她向身后看看,“过堂风吹的。”
不说还好,这一说,刚刚那股倔强劲儿全都不见了,转而换成了突如其来的“身娇体弱”
,“病了病了,真的病了。
求皇上开恩,跟太皇太后求个情,改日再罚臣女吧!”
说着,就当真眼泪汪汪起来,“刚刚是装的,这会儿是真不舒服。”
她很惜命的。
好日子还没过够呢!
不然成天在她那死心眼的爹和杀千刀的皇帝之间跳个什么劲儿?
玄烨忍俊不禁,不知怎么,他身在深宫,本最为讨厌女子勾心斗角。
可一遇上她,什么自私的、极其现实、见风使舵无气节、工于心计、谎话随口就来、眼珠转转就一个主意,这些不好的东西,仿佛都在她身上变得可爱起来。
他直接过来,将她打横抱起。
挽月丝毫没有防备,兴许是身子不适的缘故,有些晕眩。
眼前看着的人,面容也变得不大真切。
迷糊中想起昨日梁九功的事,昨天那是故意而为之,可今天呢。
若是被阖宫上下知道,不晓得又会起多大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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