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承讲,朱慈炤自己也觉得要把汉家江山重新打回来,失败的概率大,成功的概率小。
这种事,一半在人力,一半在天命。
天命,玄之又玄,无法捉摸。
万一将来也学李自成来个九宫山之变,那找谁说理去呢。
即使不考虑运气,伪清此时已经是精兵十余万,有几十年底蕴,非常成熟的军政集团了。
就连李自成,都有几万可靠的老兄弟。
再看看可怜的汉王殿下,就只有杨嗣昌那东拼西凑起来的区区一万多‘精兵’。
就这么点人,眼看还要被调走好几千去中原战场当炮灰。
算来算去,杨嗣昌手里最终也就能剩下八千多‘精兵’。
朱慈炤遥望承乾宫方向,心中生出无限感慨。
就这点仅够勉强一搏的资本,也是自己母妃付出了多少艰辛才换来的。
好在呀,只要封号里带着‘皇’字的,身份地位好歹都跟君沾点边,多多少少也有些实力。
崇祯虽然极为忌讳后宫干政,但皇贵妃偏偏是唯一的例外。
大明最猜忌刻薄的帝王却数次命自己最宠爱的妃子举荐贤臣。
妃本柔弱,为母则刚,田氏耗尽毕生积累的人脉,为仅存的儿子搞到了搅动风云、逐鹿天下的入场券。
朱慈炤握紧了拳头:哎,八千就八千吧。
犹豫彷徨的时候,多想想我大汉昭烈帝。
哪怕手里就一个杨嗣昌,我一样把隆中对执行出来:‘将军既帝室之胄,信义着于四海,总揽英雄,思贤如渴。
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好孙权,内修政理;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
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诚如是,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朱慈炤越想越佩服诸葛亮,这隆中对的战略都快一千五百年了,竟然还不过时。
而且朱慈炤真没有借鉴它,而是根据自己手里有限的几张牌,制定了一个先占湖广,再取云、贵、川,从而雄踞西南、图谋天下的战略。
这其中又包含争夺汉中、四川、湖广的数场大战;以及收服西南土司、吸纳农民军;向南拿下缅甸、安南。
然后三足鼎立,以待时变。
突然有一天,朱慈炤忽的就想明白了:我制定的战略不就是隆中对嘛。
不说一模一样吧,至少也有个九成九的相似。
这也是朱慈炤执意要做汉王的由来。
当初昭烈帝走过的路,我大明汉王再走一遍,就不信这次还是遗憾结局。
想到这里,朱慈炤有感而发,念起了诗。
历史上被列为明末五大学者之一的舜水先生朱之瑜,流亡海外,曾写下《避地日本感赋》二首:其一汉土西看白日昏,伤心胡虏据中原。
衣冠虽有先朝制,东海幡然认故园。
其二廿年家国今何在?又报东胡设伪官。
起看汉家天子气,横刀大海夜漫漫。
朱慈炤反复念诵几遍,忽的雷声滚滚,风雨大作。
朱慈炤自己起身,向外望了几眼,感叹了一句:果然人心即天心,若本王当兴汉室,必有天佑之。
关好窗户,埋头睡觉。
借此风雨,巡防敛迹、街道无人。
首辅宅邸,灯火寂灭、死士潜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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