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血液都往脑门里冲。
他为她压下狂妄,摈弃自尊,一次次追在她身后没脸没皮讨她欢心,为她学会低头,为她懂得如何放下骄傲去喜欢一个人,可换来的竟然只是如今这一刻。
陈声一把攥住她的手臂,一字一顿问:“那你说喜欢我,也是假的?”
不是。
哪怕说了说不清的谎言,可这句是真的。
否认的话在舌尖转了无数圈,可说出来又能怎么样?继续留在他身边,以一个骗子的形象,接受陈宇森的审视?
路知意精疲力竭地站在那,有那么一刻很想闭上眼睛朝后一倒,最后昏过去,一觉醒来,什么都不用面对了。
她麻木了,放弃了,自尊心灰飞烟灭了。
她听见自己漠然地说:“对,也是假的。”
眼前的人死死咬着牙,追问她最后一句:“那还有什么是真的?”
她的眼前一片光亮,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清别的景色。
“没有什么是真的。”
她说,“全都是假的。”
她说:“你放过我吧。”
“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
没法在一起了。
天崩地裂不过如此。
她察觉到陈声蓦然松手,胳膊上一轻,再也没有他用力握住她时的疼痛感。
路知意转身走了,虽然事后她再也回忆不起来那一天她是如何离开的,离开时脑中又在想些什么,但她觉得一身轻松,虽然那种轻松来源于痛失所有。
可她对自己说,本来就是孑然一身来到这里,一无所有地离开,也没什么关系。
那一天,路知意没有去给陈郡伟补课,面对学生的来电问询,她看都没看,掐断了电话。
所有与陈声有关的人或物,她都不想理会,不想看见。
陈郡伟不死心,一连打了好多个电话,也许最后打给了陈声,总之最后不了了之。
路知意回了宿舍,疲倦自己,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昏天暗地地睡了过去。
苏洋叫她,她浑浑噩噩应了几声,就不再说话。
赵泉泉哼着歌逛完街回来了,弄得寝室里乒乒乓乓的,苏洋不客气地让她小点声。
“没看见有人在睡觉?”
她嘀咕了一声:“这个点睡什么觉?真麻烦。”
她也真没把声音放轻点,该做什么做什么,甚至从书架上拿本书也要重重地往桌子上拍。
手机不关静音,反倒把声音调到最大,和人聊起微信来,提示音源源不断。
宿舍里关着窗帘,因为房间向阳,但凡有人睡觉,都会将窗帘拉上,以免太阳刺眼。
可赵泉泉偏偏刷的一声拉开窗帘,面对苏洋的质问,她笑嘻嘻说:“我这不是想看书吗?光线这么暗,叫人怎么看啊?”
路知意没说话,只倏地睁开眼,从床上爬了下来,刷的一声又将窗帘合上。
那刺眼的日光叫她觉得满身不堪无处安放。
赵泉泉被当众下了面子,眼一眯,“路知意,你什么意思?”
手握她的秘密,底气也足了不少。
赵泉泉说不清自己是不是故意挑衅,可她没那么善良,发现了这个秘密的喜悦叫她忍不住挑刺,可她又偏偏没有恶毒到亲自去举报路知意。
路知意面无表情地说:“没什么意思,我没心情和你吵架,你消停会儿吧。”
“我消停会儿?”
赵泉泉眼睛都睁大了,冷笑两声,“你还真把自己当公主了?你说睡觉就睡觉,大白天的也不让人正常活动,敢情寝室是你家,人人都要听你话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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