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早已习惯孤独一人,寂静的端坐在御案上,手里拿着号令天下的朱砂笔写写画画。
这几日他忙着新政之事,也不曾入后宫,福康公公在一边看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皇上,您晚上要去哪位娘娘宫里呀,奴才先去传话让贵人备下。”
裴琰不曾抬首,只是淡声道:“去看皇后。”
福康公公心领神会,初一十五,这是惯例:“皇后娘娘有孕,心绪老是不安,想必见了皇上定会开怀。”
御辇快要行至凤仪宫时,有个小宫女蹦蹦跳跳的从前方行来,像一只小兔子,那背影还有点像一人。
裴琰细长的丹凤眼微眯,深邃的瞳孔点映解读不出来的光,一只小兔子,他脑海里闪过江云娆那日蹦蹦跳跳不讲规矩走路的样子。
福康公公吼道:“大胆小宫女,皇上在此也这般无状!”
小宫女被吓得抖如筛糠,连忙扑倒在地上。
裴琰摆了摆手:“罢了,由她去。”
“江家送入宫的那位被降了位份,可在后宫生事?”
半月过去,裴琰突然问起了江云娆,没来由的。
福康公公回:“慎才人半月来不曾出瑶华殿,就是托人不停的往宫外送信,宫外又有不少的信笺送往瑶华殿。”
裴琰声色骤冷:“这是前朝准备联合后宫共同商议对付朕的法子了吗。”
他就知道,江归鸿在前朝使不上力,就让自己的女儿在后宫想法子了。
福康公公双手揣在袖口里,颤巍巍的试探问:
“那奴才要去将慎才人与江府通信的信笺给搜来吗,还是说,去警告江才人不让后宫与前朝再有联系?”
福康公公只能在心底惋惜,慎才人这跟头才跌得大咯。
裴琰修长如竹的手指在御辇的椅托上叩了叩,俊容上浮现一层冰冷霜雪:“调头,去瑶华殿。”
瑶华殿内,江云娆正坐在与青玉案前拿着毛笔认认真真的写着书信,时不时的还咬一咬笔头,百花羊绒地毯上到处都是散落在地揉成团的纸页。
一头云鬓松散下来垂在双肩,清婉姣好的面容多了一丝慵懒,随意披了一件浅杏色丝绒外裳。
看得出来,是多日不曾出殿门的闲散样子。
四下里的宫婢太监都在外面候着,都被她赶到屋子外立着。
周遭的下人见了裴琰正要行礼,他嘘了一声,摆了摆手,众人速速退了下去。
回眸时,脚跟前正好有一封信摆在地上,封面上写着:家父亲启。
裴琰弯下腰身去捡,江云娆突然抬头发现了他,连忙从青玉案旁跑到了他面前,先一步抢过书信:
“不能看不能看!”
裴琰直起身子,帝王威势的样子压迫感十足:“拿来。”
江云娆跪坐在地上,将书信抱在怀里,嘟着嘴:“臣妾不。”
裴琰横了眉眼:“慎才人,你胆子大得很呐。”
江云娆看得出来裴琰在生气,她将书信藏在自己身后:
“这是臣妾给家里人写的体己话,用的不是什么书面语言,皇上还是别看了,潦草难看又无营养。”
裴琰蹲下身子凑拢了她,伸手从她背后将书信夺了过来,江云娆依旧不肯松手,眼泪巴巴的把他给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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