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词重重磕了一个头:“谢陛下隆恩!
臣女还有一事相禀。”
景平帝道:“你说!”
苏词道:“这些年小女在苗疆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些证据皆是由表兄沈鸣一手查得。”
她还未说完,宋铭脸色已经大变,喝道:“郡主莫要胡说,世子已经过世多年,怎会替你查案?”
他说这话时,苏冥已经走上前跪下,用力朝他磕了一个头:“陛下大恩大德,臣铭记在心。
但事已至此,陛下也不用再替臣相瞒。”
说罢朝太上皇道,“启禀太上皇,臣正是沈鸣。”
景平帝不可置信道:“你们到底在说这些甚么?你怎么会是世子?”
苏冥拱手不紧不慢道:“启禀太上皇,当年微臣父亲与李贵妃沆瀣一气,因被我发现他的丑事,便设计杀害我,是今上救了我。
但因为被大火灼伤,容貌声音都大变,回到京城为了明哲保身,一直隐藏了身份,也是因为被生父所伤,不想再做沈家人。
只是如今舅舅即将沉冤得雪,微臣和表妹表弟们终可以光明正大团聚。”
顿了顿,又继续道,“最重要是,当初太子一直觊觎微臣夫人,是今上挺身而出,让陛下赐了婚约,为保住内子,才做了这场戏。
今上如今是一国之主,大婚之事自是要提上日常,这婚约断然是该马上作废。
今上大恩大德,微臣没齿难忘,虽则是一桩荒唐事,但今上的义举,文武百官想必都会为此称道。”
他说到这里,伶俜也走下来,跪在他旁边,重重磕了几个头:“今夜苏总兵一案能得以重审,臣妾夫君能好好活着,都是承蒙陛下的恩情,陛下大恩大德,臣妾没齿难忘。”
宋铭是聪明人,看着底下口口声声说着感恩的两人,却知道自己是被人摆了这一道。
有太上皇,有太后太妃,还有文武百官的见证,这一招真是出奇制胜,打得他猝不及防。
他果然是小看了苏冥。
景平帝终于从怔忡中回过神来,从前沈鸣是他的左膀右臂,十分得他赏识,当时因为袭击魏王而被沈瀚之诛杀,他还痛惜了多时。
而这位苏冥近来的行事,他也有所耳闻,确实是当年沈世子的风格。
一时又是感叹又是唏嘘,加之听说自己本来不太放心的儿子,竟然做了这么些义举,不免有些意外惊喜。
反应过来后,挥挥手道:“这事听起来虽然荒诞不经,但世子还活着就是好事,你为生父所害,不想再与沈家有瓜葛,朕就特许你继续用苏冥的身份,继承国公府世子称号。
至于乡君与皇上的婚约,既然只是幌子,那今日起就作废,选后选妃尽快提上日程。”
苏冥和伶俜齐齐跪下:‘谢主隆恩。
’
景平帝愉悦地挥挥手。
宋铭目光沉了沉,好容易才压下心中想要杀人的愤怒,勾起唇角笑道:“今晚是个皆大欢喜的日子,朕可是为了这桩事,隐瞒了这么久,总算是松了口气,还望诸位爱卿莫要笑话。”
底下一众溜须拍马的人道:“陛下英明,此番乃救人义举,实为让人感动。”
宋铭听着这些曲意奉承的话,目光一直落在两个跪在地上的人身上,嘴角的笑意冷得像是浮出了碎冰来。
☆、117.一一七
筵席结束,已经三更将至。
对看戏的权臣勋贵来说,今夜发生的事,虽然有些令人惊奇,但也只是惊奇而已,毕竟与他们并无切身关系,不过是天家苏家的那点事罢了。
最大的意外,莫过于如今风头正盛的苏学士,竟是当年那个锦衣卫少年指挥使,果真是文韬武略,也难怪成为圣上的心腹,当年两人就交情颇深。
其实说是心腹臣子,不如说是兄弟挚友,圣上为了保护其妻,竟弄了一出假婚约做幌子,可谓是有情有义。
对这些人来说,这桩事不过是将在很长时日里,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而对于置身其中的几个人,表面看起来风轻云淡,实际上如同打了一场恶仗。
好在一切顺利。
只等着三司会审在苏凛案上走一次过场,朝廷再昭告天下,为苏冥翻案平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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