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梁顺卸下肩头的米袋一溜小跑出来时,一身男装扮相的诺雅走过去,将手里的银子抛给他:“跟我走。”
梁顺有些莫名其妙,戒备地打量诺雅以及她身后两尊泥塑一般的冷脸侍卫。
“给你一个发财的机会,你跟不跟我走?”
梁顺看看手里的银子,那是他在这里抗大包将近一年的收入,一咬牙,跟掌柜招呼也不打,就尾随在诺雅身后,去了隔壁的茶舍雅厢。
粮铺掌柜在他身后气急败坏地喊,也只充耳不闻,头也不回。
“你是谁,找我做什么?”
梁顺狼吞虎咽地咽下第八个包子,方才开口询问。
“你一直留在京里,极少外出,难怪不识得我。
不过我听你叔父经常提起你。”
诺雅悠闲道。
梁顺猛然抬起头来:“你认识我叔?”
诺雅点点头:“我是沧州府崔家的人。”
梁顺恍然:“我听我叔不止一次提起过,跟崔家老爷乃是故交。”
“崔家家主正是在下家父。”
梁顺冲着诺雅一拱手:“幸会幸会,听我叔生前说,他在沧州府的生意多亏崔家关照。”
诺雅展颜一笑:“梁老爷也曾跟我提起,他在京中的生意也多亏了你打理。
你识文断字,乃是他的左右臂。”
梁顺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的脏污,苦笑一声,转了话题:“崔公子此次来京,所为何事?”
“实不相瞒,梁老爷匆忙回京之前,曾欠下我崔家一笔货银。
因为素有交情,所以并未立下什么字据,只口头约定等他回京以后就差遣府里下人送过去。
我们侯了已经有将近三四个月,一直杳无音讯。
我们素来知道梁老爷的为人,言而有信,唯恐是贵府下人中途出了什么变故,日后绞缠不清,所以这次来京城进货,特意去了府上,谁料想竟然闻听噩耗,不胜悲痛唏嘘。”
这梁顺正是含冤而死的梁员外的子侄,这梁员外因为夫人善妒,膝下无所出,将他自小接进府里,当个过继的儿子来养。
他对于梁员外生意上的往来素来清楚,知道府里与沧州府崔家素有交情,因此对于诺雅的话已经信了七八成。
他叹口气道:“如今你也见到了,我已经被赶出了梁家,朝不保夕,自己尚且需要做苦力养家糊口。
梁家欠你的银两与我毫无干系,我也爱莫能助。
你只需要去找那该杀的母老虎去讨要。”
诺雅轻抿一口茶水,懊恼道:“这些道理我自然是懂得,不过我们并未立下任何字据,你伯母狡诈刁蛮,并不承认,推了个干干净净。”
梁顺一声冷哼:“那是吃人都不吐骨头的主,你想从她手里掏出银两来,委实不易。”
诺雅感慨道:“我们只道几十年交情往来,立下字据未免过于生分,哪曾料想到,梁老爷竟然暴病而亡,走得这样突然。
如今就算是打官司也是难了。”
梁顺苦笑一声:“念在你请我茶饭,又给我银两的份上,我就奉劝你一句,干脆就认了这个亏,卷卷行李回沧州府去。”
“为什么?”
诺雅不服气地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梁顺灌下一碗茶水,抹抹嘴角:“若是有天理的话,我就不用跑到那粮铺抗大包,如今坐在梁家吃香喝辣的就是我了,哪里还有那母老虎的活路?”
诺雅忍不住有些好奇:“兄台何出此言?”
“那廉氏如今的姘头乃是朝廷里的人,官官相护,哪里有公平可言?”
“梁老爷离世也不过短短数月,那廉氏如何就另结新欢?!”
诺雅忿忿不平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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