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说证据,在蒋越公寓里的确发现了带血的毛巾和衣服,还有……”
阮夏深吸一口气,太阳穴剧烈跳动,影响她大脑运转速度,“可是,我们现有的证据,无法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而且,苏韵、唐姗……和肖若失踪,也没有任何证据或者证人能证实,她们的失踪和蒋越有关;还有更重要一点,苏韵遇害前,打电话报警,说自己在溪地别墅,但蒋越的公寓并不在溪地别墅。”
她鼓足最后勇气,明知会火上浇油,却不知放弃,只凭一腔孤勇,“最关键的是,蒋越不符合侧写。”
又是侧写。
“你这么喜欢研究侧写,”
顾靖扬望着她年轻无畏面容,情绪再看不出波动,淡淡道,“有研究评估过侧写的准确性,其中有经过训练的联邦调查局专家、受训的警察、侦探、对犯罪侧写一无所知的临床心理学家,还有没经过任何训练的大学生参与研究,好奇结果?”
他没卖关子,直截了当,“受过训练的专家,对性犯罪者的侧写更准确,但是对于杀人犯的侧写,和没受过训练的人比,没什么区别。
犯罪心理被娱乐媒体夸大,让人产生误解,但它有很明显的局限——假设人的行为有跨情境一致性。
你既然喜欢犯罪心理,那就把它研究透。”
顾靖扬很少说这么多话,甚至没给阮夏留一丝消化反驳的时间同机会,转瞬,挺拔背影消失在她视线范围内。
半晌过后,年轻漂亮的脸上泛着红,胸口剧烈起伏,这不是阮夏第一次和顾靖扬发生争执,却从未如此直截了当,被全盘否定。
更关键是,某个瞬间,她竟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你跟顾队吵什么劲,他就是这么个人,行了别想了,等你跟他服个软,这件事就当过去了。”
梁诚看着对桌闷闷不乐的小姑娘,安慰道。
“我才没想他,”
阮夏小声说,眉心褶皱却藏不住心事。
审讯室内外,同样的低气压与安静。
“你说,是不是我真的太盲目?是不是因为肖若,所以我没办法客观看待整个案子;或许蒋越真的是凶手,这一次,真的是我错了?”
成长第一步,是质疑你心中曾经坚信不疑事物。
像叛逆期的孩子,不断挑战、对抗父母权威。
坚持与叛离父辈权威有对亦有错,然而迈出第一步,最终脱离父母羽翼,才能真正长大成人。
“阮夏,”
熟悉情形,彼此立场对换,梁诚终于做一次和善前辈,耐心开导她,“别想了,换换脑子。”
他抬手,扔了一颗软糖给她,是他刚上幼儿园的女儿最喜欢的果汁糖,橘子味,小丫头常常晚上躲在被子里偷吃,第二天又喊牙疼。
人是矛盾体,不分年纪,人人如是。
糖纸被剥开,扑面一股清新橘子味,阮夏仍然提不起半分精神。
“你一个小姑娘,这年纪选了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能做到这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犯不上把自己逼那么死。”
接到阮夏注目礼,梁诚无奈笑笑,知道阮夏不喜欢因为性别,被人差别看待。
“我可从来没因为你是小姑娘,就另眼相待啊。”
事实证明,从前争锋相对,他的确从未因为性别迁就过她一次。
“那在你眼里,是怎么看我的?”
忽然之间,阮夏起了好奇心。
梁诚态度十分诚恳,“我敬你是条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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