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域。
红月当空,黑沙漫天,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粗粝的沙土混着肉骨堆积在目之所及的每一寸土地上。
一棵秃枝的大树旁,几个大汉正在一起喝酒划拳,他们手边散着兵器,裸-露在外的臂膀肌肉虬结。
这是离仙洲最近的地方,也是从仙洲来,进入八方域的必经之路。
仙洲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流放一批羔子到八方域,平常也有七零八落的羔子进来。
此处尚且算得上平和,再往内,三步一恶徒五步一凶煞,这几个大汉都是在里面混不下去,专跑到入口守株待兔的人。
这些人,是“羔子”
们进入八方域的第一关。
过不去,白骨埋沙,两眼一闭,从此不管身后事。
倘若命硬活到最后,那就不再是羔子,经过鲜血与杀意洗礼,也成了八方域的“人”
。
这片土地,越往里越凶险。
这些大汉自诩菩萨转世,早早度了羔子们,也好过他们被其他人抓起来当乐子。
新来的羔子蠢笨、干净、细皮嫩肉,能让他们的兵刃饮饱血,杀念得以宣泄。
如若再撕下一块肉来,涂满鲜血,喂给沙里的野畜生,指不定还能诱个凶兽傍身,有了兽,就有了在八方域长久活下去的资本。
毕竟蛮荒本来就是给畜生住的,人,永远都适应不了。
漫天尘沙中出现一个身影。
其中一个大汉灌下一口酒,一抹嘴,提着兵刃站起来。
“又有羔子来了。”
其余大汉纷纷起身拿兵器,冷铁碰撞发出铮鸣声响。
那人隔得远,透过黑沙只现出一个身形轮廓,然而不等他走近,第一个起身的大汉就暗骂一声,丢掉兵器,一个猛子扎进地里,把自己埋进了沙土肉骨中。
随着他那声骂,其余大汉意识到什么,纷纷惊恐地钻进土里,不出片刻,地上便只剩空空的酒坛和乱丢的刀枪。
大风呼啸着卷起黑沙,大红的弯月更浓,给这片土地蕴上一层血色。
仙洲来的青年信步行于风中,窄袖红袍,黑发高束,狂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
他眉目俊美,一双紫眸却妖邪,视线阴冷地扫过四周,双剑无鞘,握在手上,像两头蓄势待发的兽。
进了八方域,没人不是时刻紧绷。
就算进入深处那座大殿,坐上中央那只宝座,也不能对跪在脚边的任何人掉以轻心。
他们越怕你,就越想杀你。
还是仙洲好,和江昼在一起的时候最好。
只有想到江昼,季云琅才觉得自己跟这群人不一样,他在仙洲有家。
忽然,他脚步一顿,微仰起头看向天边,紫眸映着血红的月,像不久前的火光。
那座宅子住了五年,他没想到江昼真就这么走了,连早饭都顾不上吃。
相比五年前,江昼的身体已经被他玩成了最诱人的样子,他逼迫江昼摆出各种姿态,毫无保留地伏在他身前。
那张脸长得真好,眼尾浸了欲,肩背下压的弧度美,像话本里摄人心魄的魅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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