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菱闻言大喜:“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真是满天神佛保佑。
前儿些我还担心,那布坊成日只见进不见出的,百多人月月都要银钱,姑娘日日填补,没得把嫁妆也填补了去,现今终于有了起色了,姑娘必会高兴。”
说罢,接了信又原路回了。
李婠听此消息,果真欣喜,她拿过信一一读着,又那信封中附有两百二十两银钞,笑道:“这银子也莫入库房了,且拿一成兑了予花染匠,其余的给马氏送去,用来招人罢。
她送来的账本我核了,没甚出入,你给她送回去,另给她提提月钱。
明日我去染坊看看,且备些衣衫。”
她一说,便吩咐了一堆事,夏菱留心记了,只她当中一件她仍旧不乐意,劝道:“姑娘怎这般大手大脚的,您身后还有上百人等着您发银钱吃喝,若日后遇着大事儿,拿不出钱来,这几百人不得喝西北风去,依我看,还是留下些罢。”
李婠笑道:“出了事儿,我自法子,哪会让那百多人没活路。”
夏菱一听更不乐意了,正想说话,院里忽地吵闹起来,两人止了话头。
一个小丫头急急忙忙跑来,气喘吁吁,直说二爷不好了,出事了。
李婠闻言大惊,忙问了事由经过,那丫鬟年纪小,没经历事儿,哭哭啼啼、急急慌慌、说得颠三倒四。
李婠一面朝正院子走,一面凝神听着那小丫鬟断断续续说着。
因何伤了暂且不知,只知今儿个早陈昌好端端外出吃酒,晚儿些便被三七、八角几个抱着抬着入了侧门,一路上血滴滴答答流了一路,几个门房一见便慌了神,忙去报知老太太、几位太太奶奶姑娘等。
老太太一见陈昌满头是血,不知人事躺着,又听大夫说怕是伤了脑子,一下子撅了过去,唬地众人忙掐人人中,也久不见人醒,只得把人抬到榻上。
贺夫人只顾着陈昌,呼天抢地地直叫,秋夫人、陈芸、陈永三人围在老太太抹泪,不发一言,段馨怕人多冲撞了自个儿,选了个角落站着,其余姑娘也暗自垂泪。
府上几位老爷大爷还未来,大小主子都不支声,陆陆续续又来了些姬妾奶妈子丫鬟婆子小厮管事儿的,进进出出,慌慌张张,乱作一团。
可巧李婠进了院子,众人便明里暗里拿眼瞅着人。
李婠于院门处四下一望,叫来三七:“这院里粗使丫鬟婆子一大堆,人手足,太太姑娘又在,莫冲撞了,且让那些小厮门房退去二门守着罢,若有要使唤的,我遣人去寻你们。
你若叫不动人,便去找个能的人去办。”
三七一面抹泪、一面连声应了。
她又与夏菱说道:“院里大小丫鬟婆子姬妾,留着本院的,其余的让她们各自儿回院里罢,叫不动的,你记下,事儿过了,直接发买了。”
夏菱点头。
众人听其言,不敢掳其虎须,少倾院子便有去了嚷杂,条理起来。
李婠一面说,一面进屋到了榻前,见陈昌脑袋上裹着白布,无知无觉躺着,心中难受,眼中涌出泪意来。
又有一丫头引了几个大夫来,几人把了脉,又商讨了阵子,一人拱手道:“太太容禀,这外伤是止了血,但内里不清,我们几个也拿捏不准,不敢妄言。”
贺夫人止了哭,众人也巴巴望着,急急问道:“那可如何是好?”
那大夫斟酌道:“且先等上两日罢,若醒了,自然是万事大吉,有甚候症,也好对症下药,若不醒,我们再换个方子试试。”
贺夫人听完直抹泪。
这边老太太转醒,听了这话,老泪纵横,吩咐人:“劳烦几位在这儿宿下,以免我孙儿醒了没个人照看。”
说罢,又叫人收拾了几间外房来。
正此时,冯内被几个小厮掺着扶着一路进了院里,他满脸惨白,衣衫还有斑斑血迹,见着贺夫人便推开几个小厮,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他一面抹泪,一面哭道:“伯母,是我吃醉了酒硬是往山上走,半途惊了马,子兴为了救我才跌下马来。”
话音未落,贺夫人“嗷”
地一声扑过来厮打,哭骂道:“你个龟儿子的王八畜生,还我儿子命来,还我儿子命来。”
几个小厮见了忙去拦,冯内挥开他们,生生受着,哭道:“您只管打,若子兴没了命,我便替他,把您当生母来孝顺,若您实在不喜,我便抹了脖子,偿还他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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