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铭道观的春日和整个京城一样,韶光漫彩,生机勃勃,作为“过来人”
,老道士难免想起过去的死气沉沉。
无铭道观闭观两日,今日终于重开山门,燃过的香柱一节一节往下塌,寥寥香火陷在烟灰里。
昨日淅淅沥沥下了场雨,今白日太阳一照,积水消去后,古朴墙檐上冒出了新妍颜色。
叶因春后长,花为雨来浓,正是如此。
花叶如此,当为贵客。
簌簌风声,迎客松告诉她,客人到了。
十多年前,她打开观门,迎接国师府的贵客,拒绝了京城尹,今日倒是反了过来。
老道士站得笔直,不得不说正事面前,她还是挺人模人样的,紫宝高功法衣,缀琉璃莲花冠,小叶紫檀拂尘,这几年都是如此。
说句实话,邱忌情长得属实平庸,扁平的脸毫无特点,让人难以记住她这个人。
这也不难猜出,在当时极度保护女子的环境下,禅院院首为何会冒险抓她与人上床。
京城尹不愧武士出身,这样的山路走上来,依旧面不红气不喘。
邱忌情使了些力,让自己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施主几位来此,无铭观蓬荜生辉。”
老道士只是向她简简单单抱拳示意了一下,京城尹算是叁品的大官了,手里也有不小的兵权,薛萍从底层一路爬上来,曾经的过往让她几乎有些刻板地在意这些礼数,但她没说什么,只是心平气和地回应。
“爹,我爬不动了,今天我成年,干嘛来这荒郊野外,我答应了人家要去庆祝的,诶呦!
别打!”
薛伯可坐在门槛上,死抓着门板不可能再走了,他气喘如牛,累得跟狗一样,任自己的爹亲如何哄诱都不肯再挪动半步。
薛萍正与邱忌情寒暄着,看见自家儿子这副失礼的样子,顿时火冒叁丈,飞身阔步上前给了个爆栗。
“放肆,玄门净地怎能如此!”
薛伯可嗷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被人掰直了身体,站在邱忌情面前。
他略略抬眼看了下这牛鼻子老道,对比自己的几个姐姐,和那日花朝上的仙子,心底评判了句真丑。
薛萍放低了姿态,常年冷硬的语气而今客气的别扭:“小儿无知,实在抱歉。”
她又给了自家傻儿子一下,大声道:“还不向道长道歉!”
娘手劲儿真大,薛伯可疼得眼泪花都冒出来了,他噘着嘴,不高兴也不情愿道:“是我无知,还请道长海涵。”
薛萍又给了他一后脑勺,恨铁不成钢:“海什么涵,还敢要人海涵?”
薛伯可可再受不住这一下,他往旁边一闪,躲进了爹亲的怀里。
薛夫郎心疼地揽过儿子,有些歉意地看向邱忌情。
邱忌情倒是没觉得怎么,只淡淡给了句“令郎真是纯稚可爱。”
这声音不大不小,偏他薛伯可清清楚楚听见了,他咬咬牙,又低骂了句不讨喜的丑女人,他今日成年了,早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这人还要来一句“纯稚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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