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要逐渐学会使用盲杖,可那并不是一个很轻松的事儿。
盲杖的本身是有些重量的,再加上每个人每天滑动挥舞盲杖几乎数万次,那几乎就是他们的眼,他们的脚,也是他们的手。
因此,因为手臂太酸而痛苦的孩子们很多,可其中有些孩子痛苦的时候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杜湘帘当时年纪虽然并不是学校里最小的那个,可是身量却是最矮的。
她是突然盲的,比天生视障的孩子们更加难以适应这样的生活。
所以最初时,她曾摔倒过无数次,袁珠盈也因此总是对她更照应一些。
杜湘帘无疑是乖巧的,就像是个瓷娃娃似的,将自己结结实实得关在了壁龛里,隔离了别人,也封闭了自己。
艾春华那时候,其实眼睛还能看的清楚。
她性子外向又活泼,整日里火急火燎的,像是个小炮仗,恨不得让人拿绳子拴住才能老实,与如今的模样几乎天差地别。
与杜湘帘同住一室,杜湘帘的事,她自然是比谁都清楚。
开始的时候,她就像个小向阳花似的,整日里劝杜湘帘放松心情,在这里大家都一样,没有谁会瞧不起谁,大家都是个瞎子,怕什么呢?好好学习过好以后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可杜湘帘哪里能听得进去?她就像是个被茧牢牢束缚的蝉蛹,拒绝所有的善意和光芒。
甚至在某日,朝着喋喋不休的艾春华和不时柔声帮腔的袁珠盈彻底爆发了出来:“你至少只是有些夜盲而已,平时眼睛还看得见,我们根本不一样,你凭什么站在高处对我指指点点?!
至少……你的身体还是干净的……没有被人……强暴过……”
“至于老师……你连经历都不曾经历过,又怎么会懂……怎么会懂……”
那是袁珠盈第一次听到那个声音软软怯怯的小姑娘,声音那么尖利的哀嚎。
她突然觉得惭愧和心痛,杜湘帘崩溃的模样仿佛是一把吹毛可断的利刃,结结实实得捅在了她的心口似的。
被缝合的歪七扭八的伤口再度被残酷的扒开,露出内里腐朽糜烂的血肉,赤裸裸的被摆在了她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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