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冬日,但银杏叶已经有些许落的下来,铺在地上被阳光一照,仿若是黄金闪闪发亮,姑娘们看得目不转睛,尤其是中间那株巨大的银杏,树干粗壮的几个人都抱不住,更是引得姑娘们围在旁边,抬头观赏。
有些兴致大发,甚至当场做起诗词来。
一派的热闹。
耳边喧嚣,苏沅不由得想起曾经韩家举办的宴会,便是有多次在这里,此地在冬日更是美得惊心,不过韩如遇却喜欢另一株银杏树。
有回他使人搬了书案在树下写字,让她在身边磨墨,周遭安静,微风拂面,阳光温暖的晒下来,日子好像春花般的美,可她念及母亲,却落下了泪……她已经再难以心安的享受所有的喜乐。
亭子里,陆嵘同韩如遇在说话。
“你不是有一方洮河的绿石砚台吗,你卖给我好不好?我给你三百两银子。”
陆嵘恳求道,“我找遍了京都都不曾见,锦妹妹偏喜欢,其实我们家原本也有,但是父亲给了那混账……”
陆策年幼时,陆焕扬非常喜欢他,什么好的都不吝啬,“要不然那东西就是我的,你看怎么样?或者我拿红丝砚台跟你换?你就帮帮我吧!”
聒噪十分,韩如遇眉头拧了拧,侧头避开他的口气,眸光落在远处一棵小小的银杏树上。
前阵子刮大风,有棵银杏已经腐朽了禁不住倒下来,这块地方一下就空落落的,破坏了景致,韩夫人觉得难看,他却起兴致吩咐小厮买了银杏亲手种在这里。
姑娘们的娇笑声飘来,他一下发现了苏沅。
她穿着月白色芝草纹的素裙,正安静的看着一棵银杏,容颜在光下有些模糊,但不知为何他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悲哀,如同那日在吴城子画前,无法言喻的深沉。
小小年纪,倒不知为何?又不像叔父一生多劫命纸薄,韩如遇的念头闪过,忽地转头看向陆嵘:“你突然拉我过来,是不是为了看苏家二姑娘?什么买砚台,在哪里说不好?”
他拂袖而去。
陆嵘贪婪的多看了苏锦一眼,她今日穿着真明艳,比牡丹花都好看,只见韩如遇拔脚走了,急匆匆追上来:“你反正也要娶妻的,这么多姑娘从中挑一挑有什么不好?再说这是你家,你怕什么呢,这亭子与银杏林隔了湖泊也不算内宅。”
若是母亲听见,只怕再也不准他去陆家了,搭上陆嵘这种人!
韩如遇淡淡道:“那砚台是祖父送我的,我如何会卖你?你实在想要,不如去城西看看,有一家铺子可能有。”
陆嵘问了铺名,连忙就走了,说要去准备银子。
为个姑娘如此神魂颠倒,韩如遇眉头拧了拧,实在想不明白。
他天生聪慧,五岁就得了神童的称号,八岁中秀才,写得诗词有人重金相求,很早就在江南扬名,到得京都又不曾有谁越得过,姑娘们亲睐,夫人们喜欢,哪里能理解陆嵘这种心情?
“公子,夫人叫您前去,说从荆州来的张夫人要见见您。”
小厮来禀告。
韩如遇要不是怕陆嵘当着众宾客的面相缠,耍滑丢脸,也不会随之来亭子,便是快步往前,同时吩咐小厮:“下回陆家大公子有事求见,一概说我没空。”
小厮应声。
韩家的宴会一直到下午才结束,老夫人同韩夫人话别,领着两个孙女儿回去,临走时,照雪低下头轻声说得几句,老夫人脸色一沉,但并未说什么,由照雪扶着上车。
到得垂花门口,老夫人说疲乏了,便是叫苏锦苏沅各回各的院儿。
正好有事情,苏沅急匆匆往回走,心想一定要找个办法去劝阮直,谁想到刚入院门,萍儿笑着迎上来道:“姑娘,刚才阮公子使人捎话儿了,说叫钟大夫看过了,老太太没什么大事,就是些小毛小病,稍许调养下就好。”
苏沅大大松了口气,问道:“什么小毛小病说了吗?”
“就说是腰腿痛,大抵年纪大了都会得,还说老太太的身体在这种年纪算是很硬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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