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还要上值,顾明月怕回内院又会和楚云起争执,最后干脆就宿在了外书房。
外书房有张供她午休的软榻,虽说不如房里的架子床宽敞,可今夜一人独寝,倒比睡在内院要自在许多。
以至夜半,院外朦胧的月色斜斜地洒在空寂的庭院。
书房外绵延的回廊上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模糊纤细的人影。
书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顾明月睡到一半忽然被噩梦惊醒,朦朦胧胧地睁开眼想要坐起身,却惊觉自己左半边身子被什么人压着动弹不得。
她用力推开那人,从一旁的楠木圆角柜上摸到火折子点燃。
回头一看,竟是楚云双眼含泪地蜷缩在木榻内侧,黝黑的眼眸透过点燃的火光有些难为情地回望着她。
“你怎么跑到外院来了?”
顾明月松了口气,才有工夫回身点燃了桌案上放置的烛火,火光自黑暗中跃起,勉强照亮了内室。
楚云似乎刚刚哭过,眼白中散布着细碎的血丝,明亮的眼眸中透着丝丝怯意。
他在榻上忸怩了一会儿,才悄悄凑上来,食指和拇指捏着顾明月的衣角扯了扯,低声问:“……月姐姐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我倒也没有那么闲。”
“那你怎么不回房里休息?”
楚云没想到顾明月会这样绝情,他等了她一天。
这么想着,男孩说着眼里又蓄了泪意,大概自己也觉得难为情,楚云只能微低下头遮掩:“你在生气对不对?”
顾明月见他是过来服软的,挑眉半嘲半讽道:“哪里就那么娇气,一个人睡一晚就委屈成这样了?”
楚云也觉得不至于,可他晚上一个人就是睡不着,长风的话时时警醒着他,让他害怕。
如果厌厌真的那样心机深沉,有朝一日,他怕自己真的会被月姐姐抛弃。
说不定,月姐姐已经开始讨厌他了。
楚云低头不语,眼眶里的泪珠却啪嗒啪嗒地压着下睫坠落,几乎连成一条线。
“行了,会哭真了不起。”
顾明月无奈极了,只能抬手捧着他的脸,将他脸颊上的泪水细细抹掉,口中小声取笑他:“今天中午的时候倒是硬气得很,还掀桌子呢……”
楚云就在她身旁,怎么会听不到这话?
他拉下脸面来求和本就难为情,此时更是羞耻,抬手死死捂住自己哭泣的脸:“我已经知道错了,你想怎么罚我就说吧,不要再这样对我这样冷嘲热讽了。”
“那就,罚你独守空房?”
“不要!”
楚云扑到顾明月怀中,将脸埋在女人的肩头,顾明月单薄的中衣几乎转瞬间就被他脸上的泪水浸透了。
他声音沙哑:“你说过你会对我好的……”
两人肌肤相贴,顾明月甚至能感受到他哭泣时身体传来的细微的震颤,她掌心轻抚在他肩头:“我对你还不好?都要弄出人命了,我不也没把你怎样吗?”
“……”
楚云一想,好像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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