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却有些凉,谢泓叹道:“果然还是生气了。”
巫蘅没有说话,她滚入被褥里,宽大的棉被将两人紧紧地包裹起来,飞快地闭上了眼。
谢泓的目光有些惊喜,“阿蘅?”
“闭嘴,我今晚没地方睡。”
听得出她恼羞成怒了,谢泓忍着笑仰面躺倒。
师父曾经说过,以心换心,这法子最是漫长艰难,可偏偏却也最实诚而奏效。
他知道自己做到了,他等着她主动,过程虽是艰辛,结局却是有惊无险。
自从去年他离开之后,巫蘅便没有一晚睡眠踏实,这一晚上本该局促不定,但却意外的好梦酣足。
一夜,她都不曾从谢泓的帐篷里出来。
桓瑾之也不知自己怎么过的这一夜,最初的心焦和担忧,在漫如水长夜里磨成了齑粉和灰烬。
酒冷了又冷,他仰靠在一块嶙峋的巨石上,桓邱来催过几回,让他入帐安歇,但他都没有。
空酒坛横七竖八在软绿的草丛里摆了一地,酒香芬芳而清甜,却很是醉人,桓瑾之有些醉态,不过他酒品确是上佳,这时候也能克制地保持着一份清醒,实属不易。
黎明初曦簇起一缕薄淡的天辉,溪水潺湲,水边已多了十数人,焚香弹琴,也正在清谈。
“郎君。”
桓邱递来一包五石散,但桓瑾之只是虚虚看了一眼,也不接,便沉默地走了出去。
不远处巫娆绞着袖摆,恨恨地咬牙想:桓瑾之,我总有法子,让你是我的。
这时巫蘅已经醒了,她醒来第一眼,便发觉自己枕着谢泓的手臂,却不知自己何时枕上的,怕他手臂发麻了,把头移了开,谢泓闭着眼假寐,手臂顺势一伸,将她裹入怀里。
巫蘅怕他身上还有伤,也不敢动,只能咬咬牙恨声恨气地呼吸。
“谢泓!”
“不好。”
他阖着双眸,将脸埋进她的颈窝,巫蘅身上还是那缕熟悉的兰香,从前就让他痴迷,现在更是。
他耍无赖似的道,“你该唤我,十二郎,或者,檀郎?”
说这话的时候,这厮又无赖地睁开了眼,墨黑的眸幽深如渊,真不知他是怎么厚颜无耻说出这话的。
明明昨晚还是个红脸害羞的雏儿。
看模样,在这种事上,还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学得要快得多了。
她敢近一尺,他便敢再往前走一丈。
“天亮了,我要走了。”
巫蘅本想趁着鸡鸣五更时,便趁着无人悄然离开的。
可是——
崇山峻岭,哪里有鸡?
她真是哭笑不得,算漏了一步。
现在要怎么办,她还觉得很是惆怅,她真想让谢同现在来将她哄走,便旁敲侧击地问:“谢同何时会进来伺候你洗漱?”
怎知谢泓却嗤笑道:“阿蘅真当我黄口幼童么,洗漱小事还要人伺候。”
巫蘅后面的话卡在咽喉里闷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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