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她犹疑了一阵,碧竹幽曳里,白衣如雪的少年转过身来,幽幽静静又澄澈的一双眼这么凝视着她,安谧的一树风跌跌荡荡地摇散她眼底的迟疑和踌躇。
她终是站起了身,长吐了一口浊息,“我无法给谢郎承诺,谢郎说得对,我没有那份勇气,不配你为我动的这些心思。”
她仓促匆匆地冲他一福,转身便逃窜飞奔而去。
她不是他理想的那种女人,她终究还是没办法因他夺志。
谢泓望着她离开时的背影,悠悠一叹。
她心里有他,只是,他还没重要到,能令她推翻预先设想的一切,放弃之前的一切努力的程度。
可是,他只有半年时间,一旦及冠,族长会迅速定下以为德才兼备的贤女,届时不是他一己之力能够抗衡的。
他只有半年了。
巫蘅跑着,秀发散落了一半,绑着发尾的素绸半缠着青丝吊在末梢,她才狼狈地顿住身形,想到自己身在外面,行人稀稀落落的,但也还是有来往的,她迅速直起腰背,踩着木屐继续风流地往前走。
但也许是天公作美,巫蘅才走了几步,忽然感到迎面而来一股带着凉意的风。
她脚步一定,仰头望去,天不知何时暗沉了下来,翻着一层层浓密的墨色,远处巍峨的楼阁宫阙,悉数被笼罩在这片滔滔如水的墨云之中。
巫蘅来不及感慨天道变化之无常,一场瓢泼大雨接踵而至!
真是一场喜雨。
被浇了一个薄衫湿透如落汤之鸡的巫蘅,竟然心情愈发畅快了起来,方才的无奈、纠结和心中淡淡的不舍,就被冲淡了!
下雨了啊,还是这么大的雨!
她将会有钱了!
她赢了赌局,赢了陈季止,她会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不再为填饱肚子这等小事斤斤挂怀,不再担忧饔飧不继,往后,她会更从容,她会不断地砥砺己身,让自己更加处变不惊!
“女郎,你都湿透了!
别着了风寒!”
王妪一脸担忧惊惶地将巫蘅拉入府中回廊下,替她将早已备好的一件披风裹上,转瞬间,她看到唇角不住上翘的巫蘅,惊讶道:“呀,女郎,怎么大的雨势,你怎么还笑!”
巫蘅深秘地微笑,倾身靠过来,“先准备热汤罢,总之,这是一件好事,相信水盈和水秀也会同喜的。”
王妪更加不明白,而巫蘅已经走入了内院。
这个时候,她满心都是陈季止即将匀给她的钱财,心中既忐忑又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又晚点了。
说实话,男主说的话,在那种情况下,有理智的女人都不会答应的。
我相信是这样,只是男主有自己的想法,哎。
☆、暗算
这场雨气势如虹,全力一击之下,巫蘅先前凿的的那个豁口便再也防不住水,溪水和雨水一应流下,山洪般自岩壁上滚滚而落,甚至还伴有地动山摇般的轰鸣声!
“告知四郎,果然有洪水来了!”
柴门歇憩的一人终于跳脚大骇,未曾想到这夏初的一场暴雨来得如此气势汹汹,幸得陈四郎防患于未然,还是听从那小郎的建议在山下命人挖了两个东西互通的蓄水池,否则——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暴雨如注,似泼天而灌,倒入这西郊两座峰峦间,这次山坳的泥地湿软而滑,如何能够行人?因此那汉子说的这句话,竟是没有一个人理会。
当是时,望着滴水如帘屏的屋檐,陈四郎又惊又叹:“言衡小郎莫非通鬼神之术?”
当然他此时并不知晓此事谢泓还在其中掺和了一脚,若是知道了,眼下绝对再没有心情负着手走在一排清幽的俨然屋舍之下,还这么存着几分惊疑、几分兴致地在这里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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