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日本新闻的报道,森鸥外博士于本月十日去世了,这实在是东亚文坛的一件极可惋惜的事。
森鸥外(moriogai)名林太郎,生于一八六〇年,毕业医科大学,留学德国,专研究卫生学,归后进医学博士,后又授文学博士,任军医总监及东京博物馆长,今年七月十日以肾脏病卒,年六十三岁。
在日本近三十年的文学界上,森氏留下极大的功绩,与坪内逍遥博士并称。
他在新文学初兴的时候供著许多精密的介绍翻译,到后来自然主义兴起,风靡一时,他以超然的态度,独立著作,自成一家,但一方面翻译欧洲大陆的作品仍不稍懈,最著名者有丹麦安徒生的《即兴诗人》,德国哥德的《浮斯忒》,《哥德传》及《浮斯忒考》等,此外《一幕物》,《现代小品》,《十人十话》,与《蛙》等亦均有名。
著作则有戏剧《我的一幕物》,小说集《涓滴》(后改题“还魂录”
),《走马灯与分身》,《高濑舟》,长篇《青年》及《雁》,传记故事《天保物语》,《山房札记》等数十种。
《涓滴》在一九一年出版,其中有《杯》及《游戏》二篇最可注意,因为他著作的态度与风格在这里边最明显的表现出来了。
拿着火山的熔岩色的陶杯的第八个少女,不愿借用别人的雕着“自然”
二字的银杯,说道,“我的杯并不大,但是我用我自己的杯饮水,”
这即是他的小影。
《游戏》里的木村,对于万事总存着游戏的心情,无论作什么事,都是一种游戏,但这乃是理知的人的透明的虚无的思想,与常人的以生活为消遣者不同,虽当时颇遭文坛上正统派的嘲弄,但是既系现代人的一种心情,当然有其存在的价值。
这种态度与夏目漱石的所谓低徊趣味可以相比,两家文章的清淡而腴润,也正是一样的超绝,不过森氏的思想保守的分子更少,如在《沉默之塔》一篇里可以看出。
这篇原来登在生田长江译尼采的《札拉图斯忒拉》上,当作序文,有汉译,收在《现代日本小说集》中。
《走马灯与分身》(1913)系两部合成,《走马灯》凡八篇,记人世的情状,《分身》六篇,写自己的经验,觉得最有兴趣。
读《妄想》,《食堂》与《田乐豆腐》诸篇,主人公的性情面目,宛然如在目前,这种描写的手法正是极不易及。
《高濑舟》(1918)的内容,大半与《走马灯》相类,但其中有《鱼玄机》,《寒山拾得》诸作,采用古代的材料,编成新的故事,已经是《山房札记》的先声了。
《山房札记》(1919)一类的书,以事实的考证为重,所以称他为传记故事,《鱼玄机》等却是小说。
现代作这一体小说的人也颇不少,唯芥川龙之介做的最多也最好,文章又颇有与森相似的地方,所以被称作第二的森鸥外,然而做《分身》一类的人却是现在没有了。
森氏的著作中间,有一篇不曾编入集里的小说,最使我注意的,是那九十四页的短篇“vitasexualis”
(《性的生活》)。
这一篇作品系登在文艺杂志《昴》(subaru)一卷七号(一八九九年七月)上,这杂志本是森鸥外与谢野宽和晶子木下杢太郎诸人组织,由石川啄木编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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