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谢昀躺在榻上,衾被上药香淡淡,他还未离开董决明的住所,或许是董决明还未听过他的故事,不愿放他走。
正好,他也不想走。
他来这一趟,本就为了眼前这人。
这床榻是杜姑娘收拾的,董决明懒得动,见有人主动分担,眉开眼笑地任她去弄。
谢昀默然看着,觉得这杜姑娘俨然悄悄渗透了董决明的生活,也不知前世董决明是否就是这般渐渐喜欢上这人的。
此时夜已过半,谢昀眼皮渐沉。
重活一回当真叫他得了心病,他每晚回想前世,难以入眠。
他自然可以忘却前世重新开始,但他有太多不解之处,若是放任自流,他重生的意义何在。
且他始终不明白前世的自己发生了什么,为何会在登基前夕回到幼时,临行之前,他为何心口发凉……
黑暗中,头顶的瓦砾微响,随即便有野猫嘶叫声。
谢昀睡意一清,浑身悄然紧绷。
良久,木门被人推开,一线月光投进房内。
那人见谢昀双目阖着,呼吸绵长均匀,猫着步子,敛了气息,几乎无声无息地靠近谢昀。
掌风抚过,谢昀发丝微动,那人下了狠手,此掌下去,若是普通人必定瞬时毙命。
在最后一刻,谢昀双眼猛然睁开,伸出手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
腕细而滑腻,是女子的手。
谢昀调动内力,手上的力道越发重,那人的手掌再也下去不得,也挣脱不了。
谢昀握着她的手腕,缓缓坐起,意欲掀开她的面巾,来人却猛烈挣扎起来,不欲谢昀看到她的真面目。
谢昀将她两只手腕都擒住,一个旋身扭于身后,随即腾出一只手来一把扯下来人的面巾。
就着月光看清了来人,谢昀轻轻笑出声,但笑声中却全无欢愉之意,唯有冷漠嘲讽。
只消一瞬,他便猜出了前世隐匿于背后的真相。
谢昀讲那故事之时,部分细节乃是自己编撰而成,譬如死后砍下的断手。
因为前世那位女子再也没有出现在董决明面前,董决明也以为她是死了,现在看来,那人必定活得好好的,或许还因为完成了任务受到主上的重用。
“要是此时把你带给董公子瞧瞧,你的任务是否就此失败?”
谢昀冷冷开口,任她挣扎,手上力道丝毫未松。
“呵。”
那名杜姑娘冷笑一声,“没想到谢公子有这般本事。
只是任务什么的,恕弦歌听不明白。”
“不是任务,难不成杜姑娘对谢某有成见,因此夜袭暗杀?”
谢昀语调平平,心中已是笃定,“谢某与人和善,不曾结仇,还望姑娘告知。”
杜姑娘眼神微动,凌厉地转头看谢昀,“就凭你姓谢,我就该杀了你!
我是南燕人!”
谢昀不理会她的说辞,兀自开口道,“据董公子所说,杜姑娘是上山采药时遇上山匪,因此身受重伤,杜姑娘既有如此身手,还会惧怕区区山匪?杜姑娘还是直说吧,接近董决明究竟意欲何为?不然,谢某只好将你带给董公子瞧瞧了。”
杜弦歌沉默一瞬,就在谢昀以为她终于要道出真相时,突然发动内力,浑身滚烫起来。
谢昀捏着她的腕子不松手,悄然运行内力保护自身。
他到底是想差了,杜弦歌方才根本不欲运劲伤害他,而是将自己一身夜行衣震成了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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