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曦雯的心不知不觉慢了下来,环视着,感受着,问他,“是你的家吗?”
凌锋嗯了声,“小时候的家。”
李曦雯:“你多大的时候住在这里啊?”
他语气平淡:“很小,我爸妈死后我就搬走了。”
说完刚走两步突然脚下一顿,回头对上李曦雯霎时变得煞白的脸色,补了一句:“没死在这房子里,你放心住。”
“哦……”
李曦雯感觉心上有什么地方被闷闷地揪了一下,紧,也有点钝痛。
说话间一前一后走到沙旁,沙上蒙了厚厚一层灰,表面布料已经腐朽,露出底下的海绵和几截弹簧。
在表面的陈旧腐坏落败之下,李曦雯注意到沙椅背上盖了一层针钩的沙布,在那个年代很流行的装饰,针脚勾得很细密,花样也设计很漂亮,这个灰蒙蒙的小家也曾经被人很用心地呵护过。
奔波一天,小腿迟迟感觉到被密密的钝针扎痛,她借着稀薄的月光摸着沙扶手,找到一块没有露出弹簧的地方坐下,抬起头小声问他:“是什么时候的事?”
“四五岁?”
凌锋在房子里转了一圈,从阳台上推门回来,“记不清了。”
“我出去买点东西,你在家等着还是——”
他话没说完李曦雯就赶紧站起来:“一起去,我跟你一起。”
她现在大脑是麻木的,只有一个念头异常清晰,那就是不能被凌锋扔下。
凌锋没有多话,点头,牵住她的手,他这一天摸了好多车,又开了锁,手很脏,有机油有灰尘,皮肤本来就干燥粗糙,摸上去砂砂的。
李曦雯两只手都抓上去,抓得紧紧的。
“走吧。”
楼道里总是看不清,凌锋在前面走得如履平地,她小心翼翼跟在后面,眯着眼睛看得仔细,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下摸索。
楼下就有移动的杂货铺,一辆被物品堆得满满当当像是马上要把轮胎压扁的三轮车,凌锋带着李曦雯买了些脸盆牙刷之类的生活必需品。
连电灯都没有的家,当然更不能指望有即时出热水的淋浴间,凌锋烧了一盆热水端到卫生间里,“今天先将就一下。”
李曦雯看着摆在面前散着热气的水盆点点头,没有条件洗澡,打湿毛巾擦一擦满是灰尘和汗水的身体也足够,毛巾的质地有点粗糙,擦得脸很疼,牙刷的刷毛特别硬,吐出的牙膏泡沫变成粉色的,混了牙龈被戳出的血。
从李曦雯有记忆以来就没有过过这么艰苦的日子,但她没有任何抱怨,说实话也没有心怀感恩之类的激烈情感,她的情绪从下午接到李振海电话以后就像是被剥离掉了大部分,颤抖是她在颤抖,眼泪是她在掉,又好像跟她完全没有关系,她只是跟从肢体的惯性在做平常睡前会做的事。
简单的洗漱完,李曦雯走出卫生间,唯一的一张床已经铺好了。
凌锋蹲在床边和沙的缝隙里插好电蚊香液,站起转头过来看她:“洗完了?”
李曦雯的脚趾在刚买的塑料拖鞋里蜷缩,轻轻嗯了一声,“我好了,你用吧。”
凌锋没多废话,搭着毛巾进去,很快洗了个澡,干脆就用的冷水,不像李曦雯带了个背包,他没有换洗衣物,下半身裹着一条毛巾就出来了,肌肉在月光下呈现出古铜色,没有擦干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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