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额图慢慢下了马,把缰绳递给从人,笑道:“是伍先生的轿。”
明珠便转脸吩咐拦轿那人:“奉皇上圣谕,在紫禁城内,伍先生可以乘轿!”
“进去吧!”
那人手一摆,校尉们闪出一条路来,小轿又复缓缓而进。
这几个轿夫也是头一回进大内,见里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气象威严,一个个战战兢兢地拿捏着走路。
轿里的伍次友哪里还说得出话,呆愣愣地坐着。
高大宽阔的太和殿前,跪着大大小小的带翎的官员,他们吃惊地看着这乘市井常用的青布小轿,弄不清怎么会有资格抬到这里来。
更使他们惊异的是,当今天子第一宠臣索额图,竟在轿前毕恭毕敬地引导,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小轿抬至太和殿阶下,终于停了。
索额图掀起轿帘,轻声呼道:“伍先生!”
便伸手将如醉如迷、晕头转向的伍次友扶了出来。
早见大内侍卫穆子煦穿着黄马褂,气宇轩昂地沿着汉白玉护栏,从阶上走下,站在伍次友对面朗声宣道:“着伍次友进保和殿觐见,钦此!”
说完,满面笑容请安道,“伍先生好,您大喜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伍次友看看索额图,又瞧瞧穆子煦。
待寻明珠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去。
眼前这二人又是熟识,又是面生,又像是真,又似是梦——“你们说明白点!”
穆子煦笑道:“上去您就知道了。”
说着,便与索额图一边一个扯了伍次友的胳臂拾级而上。
伍次友只觉得耳鸣腿软,一步一跌,边走边呐呐而语:“我不明白,不明白……”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
他傻乎乎地跟着二人进了保和殿。
由索额图领着,亦步亦趋地行了三跪九叩首大礼。
待他微微抬头一看,不禁全身僵住,那金碧辉煌的保和殿中间,雕龙涂金的御座上巍然高坐的,正是他数年来朝夕教诲、相敬相亲的学生。
如今他已“变”
成了当今的皇上,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两旁雁行有序地排着贝勒贝子和部院九卿,满殿中肃然侍立的总有数十人,一点声响也没有。
挨康熙身边侍立的明珠、穆子煦、犟驴子、郝老四自然都是熟人。
杰书和熊赐履也都依稀面熟,刹那间,伍次友清醒过来。
他刚要叫道:“龙——”
马上改口为:“龙主万岁!”
他深深叩下头去。
看着平日挥洒自如、倜傥风流的伍次友,如今像个痴人一样由人摆布,康熙先是一种骄傲的满足,待伍次友一个“龙儿”
改口为“龙主万岁”
时,他又突生一种孤漠悲凉之感:“师友之缘尽矣!”
又微叹一口气说道:“伍先生。”
跪在一旁的索额图忙暗推伍次友叫他答应,伍次友糊里糊涂将头在地下一碰,算是答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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