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惊雷。
空气瞬间凝固。
在这压抑的船舱中,施开开不敢置信地呢喃“这、这还是人吗”
严严的手腕一直被施开开抓着,从头至尾,他一直盯着受访者。
林道行倏地站了起来,对面的范丽娜避开他的眼神,身体往椅子靠背贴近几分。
林道行盯了她一会儿。
如果眼神是刀,他已经将对方切开,翻找她的大脑和心肝脾肺。
他插着腰,低垂下头,离开座位,来回踱步。
这是他推论出来的真相,但他心底拒绝相信。
现实不是小说电影,编造的故事再科幻离谱、再悲愤绝望,都只是拿来娱乐大众或者警告世人的。
他踏入社会至今,离开主播台后走南闯北多年,并非没有听过恶事,没有见过恶人,相反,他所见所闻的恶人恶事数不胜数。
但这些恶人恶事远离他的实际生活,他可以把这些当成一段故事。
可范丽娜这些人,都是他初出社会时就相识的同事。
电视台的工作紧张繁忙,也有感觉枯燥无趣的时候,工作中有不少勾心斗角,黑暗的事屡见不鲜,当然,愉快的、振奋人心的事却是占多数的。
他和这些同事们的关系都不远不近,会谈论公事,议论实事,也会一起吃顿饭,上下班开车捎段路。
范丽娜这种有家有子的女同事,最常跟人交流的是育儿经和家长里短,他和对方在电视台碰到面,总会客气地点一下头,就当是打招呼。
一个普普通通,已经结婚生子的女同事,这就是他对她的所有印象。
林道行紧皱着眉,整个船舱中,只有众人沉重的呼吸声,还有他的脚步声。
他的步伐由重至轻,由快至缓,最后他停下来,目光再一次回到范丽娜脸上。
不用拒绝相信,从他依照殷虹所说,对这些人进行采访开始,他其实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林道行站在那里,看着范丽娜说“现在已经没什么可隐瞒的,是你说,还是他说”
他偏头指了下罗勇勤。
他声音很嘶哑,长时间的说话让他喉咙感到严重不适,喉结滚动了两下,他眉头微微皱起。
罗勇勤看看林道行,又看看范丽娜,他又一次汗如雨下。
范丽娜脸上镇定的面具其实早已撕裂,她内心自以为克制,但大多数人都无法控制紧张或恐惧情绪下的面部肌肉。
她看了眼儿子。
顾浩之前为了躲枪口,一直蹭到了沙边上,他听到现在,整个人又懵又乱又怕。
他们刚才说的那个新闻,生时间在五年前,那时他不过十一二岁,从来没听说过这事。
现在他听明白了,但又觉得没明白,他茫然地望着自己老妈。
林道行坐回椅子上,他拿起矿泉水抿了一口。
慢慢咽下后,他边放下瓶子,边说“现在依旧我问,你答。
采访继续。”
老寒舔了下干燥的嘴唇,泛着微红血丝的双眼紧盯摄像机镜头。
“你、万坤、罗勇勤、沈智清,是不是与那位性侵案罪犯,合谋骗取国家赔偿金”
林道行平静地问。
范丽娜的喉咙像被一只手掐着,她强迫自己冷静。
事已至此,她不确定殷虹这些人究竟还知道多少,她还有个儿子在这里,儿子绝对不能出事
她下定决心似的咬了咬牙,回答“是。”
一旁的佳宝,在这一刻,才重新有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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