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正阳停下喝茶的动作,语带疑惑:“你让人查那里做什么。”
“昨天夜里,盐帮的人绑走了六七个官宦子弟,关在天香楼里。
楚六今早来找我,问我怎么办,我让钱平去查了之后才发现,盐帮的舵主孙金亮身边多了一帮从西北来的客商,父亲能猜到是些什么人吗?”
祁暄目光精湛,神思敏捷,与往昔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完全不同,这回战场看来带他去对了,整个人仿佛被洗髓了般,光华内敛。
“北阳侯身边的副将周永明,人称周六爷。”
祁暄说到这里,祁正阳就不得不定下神听了,眉头紧锁:“他来做什么?”
“北阳侯在西北待够了,想回京了吧。
但是京里那些个老学究,酸臭迂腐的文臣跟北阳侯不对付,北阳侯韬光养晦这么些年,既然回来,自然是要闹点响动出来,让那些文臣们的子孙在天香楼丢一回大脸,北阳侯这心里约莫就舒坦了。”
祁正阳若有所思:“若你说的是真的,那京里可有好戏看了。”
武安侯府也是武将府邸,有人要出手对付文臣,他可不想插手,只看戏就好。
“父亲可想看一场更大的好戏?”
祁暄神秘发问。
祁正阳惊奇:“此话何解?”
“让京里的文臣们丢脸固然有趣,但若就此放任机会,未免可惜。
父亲想想,北阳侯为何这时候请命回京来?因为西北平了,有功而返,可北阳侯这么些年皆在西北周旋,京中势力像块人人争抢的大饼,皇上亲政十几年,如今该分的饼都分完了,北阳侯回京,还能在陛下那里分到什么残根剩饭?所以他回京定然是想投靠一方。”
祁暄从位置上站起,在亭子里来回踱步,与祁正阳分解心中所想:
“大皇子那儿有陆首辅和徐次辅,太子那儿有咱们武安侯府,而三皇子那边只有一个崇敬侯府撑着,崇敬侯贺荣章看着精明,其实未必,虚张声势的花架子,顶着侯府的出身,做的却是空有名无实权的事,北阳侯若想找个能够重视他的势力投靠,父亲觉得他会投靠哪边?”
祁暄笃定一笑。
祁正阳似有所悟:“他想投靠三皇子。”
“不错。
三皇子。
但三皇子身边已经有了一个贺家,两虎相争,必有所伤,父亲觉得是看两虎撕咬痛快,还是看看文臣们丢脸痛快?若能借此机会,让谭家和贺家加快反目,父亲觉得如何?”
祁暄将问题抛给了祁正阳,祁正阳略微思考一番后,笑问:“两虎争斗,与我们何干?争的也是三皇子的势力。”
“父亲想想,谭家和贺家若是争斗,哪家的胜算大些?”
祁暄两手撑在石桌边沿,目光中透着兴致勃勃的光亮。
“自然是谭家,你也说过崇敬侯是个花架子,我亦这么觉得。”
祁正阳的话却没有得到祁暄的赞同:“父亲,我只是说崇敬侯贺荣章是个花架子,却没说贺家一定会输。”
“难不成他们会赢?”
祁正阳似乎有不同见解:“你太小看北阳侯了,他是只猎豹,只要被他盯上的猎物,鲜少有跑掉的,贺家在我看来,并没有这个逃跑的本事。”
“若是几年以后,确实贺家会落于下风,但是现在不同,姐姐初登后位,手中权柄不稳,后宫各妃嫔仍会下意识以年长的德妃和贤妃为尊,这是后宫多年形成的权利习惯,不是短时间内,或是强硬的一道圣旨可以改变的。
得潜移默化一段时间后,才能有所成效。”
祁暄历经一世,想事情的方式已然大不相同。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急于一时,等几年后,他们实力相当之时,让他们自己斗去,咱们还省力了。”
祁暄摇头,笑道:“可那时候,就错失了打压北阳侯府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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