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懂得什么叫权势,可他心里一点儿也不喜欢屋里的这两个人。
陈氏见他不动,担心谢景动怒,忙推了小根两下,催促道:“傻站着干嘛?还不快去!”
陈小根嘴笨,心里不想去,嘴上却说不出道理来,只道了声“不去”
,便站在原地不动了。
陈氏急了,也顾不上还有人看着了,抬手就给陈小根一巴掌,叫骂道:“你个小畜生明个儿还想不想去学堂了?学你老子在这横给谁看!”
说完,便又是两个耳光下去,小根的脸当即肿了半边,眼眶含泪却迟迟不肯落下,瘦小的背脊挺笔直。
钟锐没想到陈氏会这样打自己儿子,心中有些不忍,悄悄抬头看了眼一旁的谢景。
他面色一如往常般淡漠,双眸平静无波,就像一位看客似的冷眼旁观,没有丝毫要出言阻止的意思,仿佛陈氏今天就算将小根活活打死也与他无关。
钟锐便也不敢动了,陈氏见小根死倔,唯恐谢景等急,也不再管小根,又骂了两句,转身正要进屋自己翻找,一直未说话的谢景忽然淡淡开口:“我说了要全部,你找的到全部?”
陈氏脚步一顿。
她确实找不到全部,她不识字,小根的学业她从未管过,面色不禁有些为难。
谢景垂眸看着站在原地的陈小根,伴着从墙缝钻进来的冷风,他一字一顿的缓缓开口:“你好好想想,究竟是你姐姐的字帖重要,还是你爹娘的性命重要,你应该不想变成孤儿吧?”
窗外天色沉寂,谢景低沉的嗓音在寂静无声的屋内格外清晰。
陈小根刚刚开蒙,谢景说的话他听不太懂,可他却听懂了“孤儿”
两个字。
村子里曾经有个孤儿,每天饭都吃不饱,后来他被野狗咬死了……陈小根瘦弱的身躯抖动起来,背脊也不那么直了,一旁的陈氏回过神来,瞥见谢景冰冷的神情,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一改方才跋扈的态度,脸色煞白的扑到陈小根面前,带着哭腔道:“小根,娘求求你了,几张字帖而已,等娘有了钱就给你买,你快去把你姐姐写的东西找出来吧!”
陈氏语声颤抖悲切,陈小根九月,夜晚气温骤降,靖王府的下人们燃好铜炉便退了出去,谢景独站在窗前,缓缓拂过字帖上的墨迹,而后,毫不留情的将手中字帖尽数丢进了铜炉里。
铜炉里的火又旺了些,钟锐从门外跑了进来,对着谢景道:“王爷,查到了,衍书之前带回去的消息确实是那姑娘没去过岭南,可侯爷那边得到的消息却是去过,如此猜测的话……”
“你是说衍书骗了他?”
谢景低声问了一句,目光依旧面前落在燃烧的字帖上。
钟锐道:“是,只有这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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