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之前你是不是有意瞒我,既然我现在来见你,就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再去外面到处跑。
洛然和我手里的事情越来越多,隔得远了不能再分心照顾你。
只要你好好留在北京……至少留在国内,无论你想做什么想要什么,我们都尽力为你周全。”
卓静言淡淡一哂,抽了张纸巾拭净唇角的茶迹,抬眼看着那张和自己相似的脸:“我想要的,我想做的,都已经不可能完成了。
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的,姐姐。”
洛眠心中隐隐抽痛,面上却已习惯做出波澜不惊的样子。
她深吸一口气,放低声音:“我以为你在日本这些年已经找到了新的方向,回来未尝不是一个新的开始。
发生过的事情,我不会再做无谓的辩白和道歉。
你想想以后的路,言言,现在的情况完全不需要再担心。
就当我们请求你,我们需要一个机会——让你重新接受你的哥哥和姐姐。”
“我可不是离家出走,”
卓静言指间转动着小巧的瓷杯,神色平静,“我走的那年不过十三岁,今年我已经二十三岁,十年足够让一个人想清楚自己应该怎样活着。
所以留或走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你们只需要接受我的决定。”
两三滴茶汤溅到桌上,她似觉无趣,停下手上的动作对洛眠笑了笑:“你能到公司找到我,也一定知道我是为了华霆和《王城》的事情来的。
这份工作结束之后,我仍然会回到日本的住处。
你们大可不必这样记挂着我,对你,对洛然,我心里没有芥蒂。”
洛眠有些动容,将右手伸过来覆在卓静言的左手上:“你真的……不记恨我们?”
“我恨过,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卓静言轻轻反握,手心温软干燥,“刚到隐阁寺时,云真禅师看到我第一眼,便说我‘心有戾气’,让我每日在樱花树下安静坐着,直到心外无物,灵台空明。
我用了九百七十二天,看着满树樱花三开三落,才学会了如何放开执念。”
她语气平淡,似乎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如同愧疚一样,怨和恨也没有意义,失去的东西注定找不回来。
没有谁对不起我,无非是命运对我捉弄一把而已。
但老实说,我做不到再像小时候那样和你们亲密无间。
如果你一定要弥补,就让我像妈妈一样,和洛家保持距离,那样才是最好的结果。”
洛眠有些意外,凝目看着她,眼前的卓静言已经不是当初离开北京时那个残破的毫无生气的模样,她熬过了十年时光,成长得健康而漂亮,像一棵纤细却柔韧的树。
她不再需要“洛家”
给予的庇护,更不需要“洛家”
带来的麻烦。
“你真是长大了,已经不是摔倒了只会就地坐着哭的小姑娘了,”
洛眠莫名松了口气,接着便感到疲惫涌来,轻叹一口气,“随你吧。
如果哪天要走,记得跟我们说一声。
即使你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依赖我们……家里的门永远为你开着。”
卓静言心知这已是她最大的退让,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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