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腊肉八宝饭以及鱼鲊的味道来回翻涌,回味了片刻之后,季崇言暂且将这两样味道逼出了脑海,开始考虑起了正事:话说回来,那惠觉禅师当真一去不回了么?
静慈老太太口中笃定,他虽然也相信静慈对多年好友的判断,可凡事皆有例外不是么?若是找不到惠觉禅师,柴嬷嬷这病整个江南道不知可还有神医可以治上一治。
一想至此,季崇言便生出些许惋惜之色,奈何他生的晚了些又或者说前朝末年那位张神医去世的早了些。
柴嬷嬷出事时,张神医还在世,彼时他还只是个孩子,自然无能为力。
至于家里人……小舅舅出了那等事,皇帝舅舅生出了反意,赵家上下一夕之间成了乱臣贼子。
母亲带着他东躲西藏,家里那位“风流才子”
还在花街柳巷里吟诗作对,安国公府上下被牵连,需小心行事,混乱之下,也鲜少有人去管还活着的柴嬷嬷。
待到天下初定,总算有人伸的出手来管此事时张神医却已经死了,太医署的太医们对柴嬷嬷的病束手无策,自此,小舅当年的事也终成了一件悬案。
不过再如何悬乎,有一事却是可以确定的:彼时柴嬷嬷出事时赵家上下正在宴客,所以出手之人多半就是宴中的客人,而那些客人中有九成都成了之后追随皇帝舅舅打下天下的功臣。
如此的话,当时背刺赵家,使得小舅身死的多半就在长安群臣之中了,甚至极有可能是某一位身居高位的重臣。
一想至此,季崇言便出了一声冷笑。
这些旧事真是让人心中烦躁,季崇言倒了杯清火的菊花茶一饮而尽,只可惜茶水清的了身火却难清心火,大步走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便撞见了柴嬷嬷,她头有些凌乱,袍衫上的系绳都系歪了似是才从床上醒来便跑了出来。
“小郎君。”
见到他,柴嬷嬷眼睛顿时一亮,忙将手里的纸塞到他手里,塞纸条时还不忘四处张望了一番,似是怕被人看到一样。
季崇言面不改色的应了一声,又做起了赵小郎君。
“丰鱼斋大花鲢鱼头的方子我偷偷买来啦!”
将纸条塞到季崇言手里,柴嬷嬷拉了拉他的衣袖,道,“快学了做给那位大小姐送去。”
得!
又开始指导赵小郎君夺取那位大小姐芳心了。
季崇言好笑着摇了摇头,越确定那位怕不是什么狐狸,是只猫儿吧!
不过,这方子倒是好东西!
丰鱼斋的大花鲢炖鱼确实曾经一时风头无两,他幼时记忆里对这道菜也有些印象,以他挑剔的眼光来看丰鱼斋敢只做一道鱼确实是有些真本事的,只是可惜如今早没有丰鱼斋了。
八岁那年,皇帝舅舅定天下不久,丰鱼斋东家、掌柜连同伙计都被大内禁军抄了个一干二净,听闻是这丰鱼斋与一些心心念念光复前朝的“忠臣”
有联系的缘故。
于是,一夕之间吃鱼还要摇牌子排队的丰鱼斋再也没人提及,那人声鼎沸的大酒楼也在一夜间沦为废墟,如今在那丰鱼斋的旧址上有道士改建了个香火稀疏不温不火的道观。
季崇言挑了挑眉,扫了眼纸条上大花鲢炖鱼头的方子,收了起来。
以菜会友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季崇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想:自小到大,他季崇言还从未遇到过什么难事,这做菜想来也不会难到哪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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