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心吩咐的事儿自然没能成,冯嬷嬷劝了她,说石桂到底是外头人,怎么能信,还把帐交到她手里,叶文心面上听了,心里却有了打算。
寻这些不过为着显出石桂能办事来,她还赞了一声:“便是这样才省了功夫,你把这屋里新添的都写上去。”
琼瑛面上一阵青白,也不知道怎么姑娘就这样厌了她,冯嬷嬷已然替她出了一回头,再没有第二回的道理,跟玉絮两个去开处子取座屏,眼圈儿都红了,玉絮拉了她:“姐姐也别难受,这么个小丫头片子,难道还翻天了不成。”
等屋里人都走了,叶文心这才哼哼一声,石桂叹一口气:“姑娘也太挂相了,读诗上还说润物细无声,姑娘这么狂风暴雨的,岂不越推越远了。”
不知道的还当她们是在论诗,叶文心一听便笑起来:“你才看了几天,倒能化用了,我在她们眼里哪里还是主子,事事听了那一个的话,把我不知道搁到哪儿去了。”
可收服人心再不是这样办事的,石桂叹一口气:“姑娘性子直,可这么着,她们就越发听冯嬷嬷的了。”
叶文心哪里管过下人,咬了唇儿蹙着眉头,石桂道:“越是这么着,姑娘越是得待她们好才是。”
叶文心却是个眼睛里边揉不了沙子的,闻言抬了眉毛:“安能催眉折腰侍权贵,换成了我,更不能低头。”
等那两个捧了座屏进门,叶文心当真跟石桂论起诗文来,石桂便问郑侯爷是甚时候生的人,如今算过去已经过了五代,石桂问那酒厂玻璃厂可还是郑家的,叶文心笑一声:“早献给皇家督造了。”
话说得多了,难免也谈及叶家事,石桂这才知道叶氏在娘家还结过诗社画社,到如今叶家园子里头的凉亭还刻着那诗社的匾额,叶文心一向对这个姑姑心存寄望,光是听母亲口中姑姑多么出色,便恨不得自己早生上几年。
哪知道见了人全然不同,叶文心先是望而生畏,后来看了母亲的信,度着意思,姑姑原来也是遇过事的,亲近的心思反而更浓了,那点子猜度忐忑,立时烟消云散了去。
养在深闺十数年,母亲在后宅里头能护得她周全,可出了宅门,就得靠她自己了,叶文心面色稍霁,还冲琼瑛露了点笑意:“你去催一催针线上的,我那新衣可做出来了?”
琼瑛倒是一惊:“正在赶制呢,花色同姑娘原来那些不一样,越是富贵越是好,盘金也得有个几日功夫的。”
正说着,春燕来了,送了一付狐狸毛的暖耳来,笑盈盈的道:“过两日是张老仙人的寿辰,老太太要往圆妙观里头烧香去,说要带着姑娘们一道,太太取了这付暖耳来,叫我送来,说天阴欲雪,拿这个挡挡风也好。”
明问明白了去的日子,叶文心倒好奇起来:“这位张老仙人是个什么来头,怎么他的寿辰,倒要这许多人去贺?”
春燕笑盈盈的:“不独是我们老太太太太要去,连千岁也要去的,后日观里人多,若不是老太太老太爷,咱们还进不去呢。”
叶文心听了这个便怔住了,春燕没等她发问又道:“姑娘不知道,张老仙人是圣人还在当王爷的时候就卜算出圣人是帝星,圣人登基之后,张老仙人便领着钦天监,观云观雨,连地龙翻身都能知道呢。”
旁的叶文心都没听进耳里,只有一句她听着了,便是贵人也要去圆妙观,才还舒展了眉头,立时又皱起来。
石桂送了春燕出门,春燕脸上还在笑,拍了石桂的手:“过两日天冷呢,叫表姑娘多穿几件,那观音兜毛暖耳,且得戴着,露了脸吹了风可不好。”
拍着石桂的手,轻轻用力捏了捏,石桂立时明白过来,这是叫叶文心不要露了相,叫贵人看见她。
又是观音兜又是毛暖耳,这么戴着整个脸就被遮掉大半,立时点头:“姐姐放心,我必会劝着姑娘的,表姑娘身子纤弱,本就畏冷,真个落雪珠,大毛斗蓬也少不了的。”
春燕把事儿交给石桂,是叶氏还不知叶文心已经看了信,沈氏一片慈母心肠,就怕女儿知道了受不住,这才瞒着藏着,石桂也得装着不知道,她看那封信的时候应当是不识字的,要劝叶文心还得绕着弯子。
哪知道石桂才进屋,便听见叶文心说:“这几日我请安都觉着冷,往观里去就更冷了,把我那大毛的斗蓬拿出来,要从头罩到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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