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如记得,从前她在宫宴识得安舒时,安舒便抱着她的胳膊不放,非要闹着让皇后也把她收做女儿,好让安舒有个年岁相仿的姐姐。
毕竟嘉宁公主年过三十,和安舒相差甚大,安舒便赖上了沈晏如。
大人们只把安舒此举当作小孩子之间的玩笑,并不当真。
但安舒记挂至今,每每有着出宫的机会,都要想尽办法见沈晏如。
沈晏如从不知安舒为何这般喜欢赖着她,每当问起,安舒便嘻嘻一笑,言之她就是喜欢沈晏如,要何缘由?
对于这无厘头的回答,沈晏如时时无可奈何。
此番安舒撇着嘴,脸色不满:“都说多少次啦,叫我安舒就好。
我好不容易出宫一趟,你要是这样叫我,一句话都得浪费……”
她掰着手指,似是想要算出沈晏如多喊她俩字,会浪费多少时辰。
沈晏如莞尔,握住了她还欲算下去的指节:“好了好了,安舒。”
“那会儿我听说你嫁到了谢家,原本我想来你婚宴的,结果央求了母后好久,都不许我出宫。
你现在在谢家……”
安舒将话一顿,她看着沈晏如今时的素衣扮相,也在宫中听说了沈晏如当下的境遇。
家逢灭门祸事,新婚又失了郎君,许多人对其避之不及。
想到这里,安舒瞄了眼谢让,抱着沈晏如的胳膊就往前走,小声道:“我不是有意提你伤心事,你要是在谢府过得不好,等我再长几岁,父皇赐了我府邸,你就搬来我府邸住,我照顾你!”
听着安舒软糯的嗓音里还有着稚气,偏偏还朝她许诺了这样的话,沈晏如心头一暖,轻轻拍了拍安舒的手背:“安舒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如今住在谢府,没什么不好的。”
不远处的廊庑下。
梅香幽幽,一轮椅徐徐而行,轱辘碾过零落的尘土。
一面容苍白的男人静坐于轮椅上,身处裹着厚厚的裘衣,瘦削的手指操纵着椅身,仪态儒雅,他望着安舒与沈晏如的背影,问道:“安舒拉着的,可是无争的弟妹?”
谢让稍一点头,应着驸马商越:“嗯。”
“原来是沈家那孩子,”
商越捻着裘绒,敛下眼思索了片刻,“早些年曾见过,样貌极佳,品行端正,是个挺受欢迎的小姑娘。
那时她父亲把她视若珍宝,好些想要议亲的,都被沈大人回绝了,依我看,沈大人难以割舍他这块心头肉,婚事能拖几时是几时。”
谢让没有接言。
他想,就连因身体孱弱多病、少有露面宴席的驸马,都曾见过沈晏如,为何这些年来,他与她一点交集与重合都不曾有?直到闯入那场杀戮与大火,他才得见那双让他情动的眼。
他和她的相识,始终太晚了些。
谢让遥遥看着沈晏如步入泱泱人群里,她挽起衣袖,于亭间斗茶。
错落的林荫下,枝头漏下的光点描出她清绝的面容,一颦一蹙,皆牵引着他的目光。
商越瞧着安舒在旁欢欣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浅笑道:“只怕那斗茶的彩头被小公主看上了,她才主动与他人斗茶。”
眼见沈晏如游刃有余,纤指拈着茶壶不紧不慢,动作行云流水。
她的容貌本就脱俗,于一众中尤为惹眼,一身简素的扮相反是衬得清丽,周围看热闹的公子哥们眼神越的亮,视线未移开她半分。
“无争,先前已有不少人来问我,能否待你弟妹守丧毕,前去谢家提亲,”
商越瞥见谢让冷厉的面容,无声叹着,“我知此事你不会答允,毕竟令弟才故去不久。
但换个角度来看,女子年华短暂,年仅十六便终身守寡,空守孤房,何尝不是另一种残忍?”
许是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又许是迎面冷风灌入了口,商越转过头掩面咳嗽着,脸上血色肉眼可见的少了些。
未见谢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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