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驿站二楼光线昏暗的房间里,赵建国提着一盏马灯,站在距离窗户大约六十公分的地方,时不时地侧头张望窗外。
只见对面的东北酒馆里,灯影摇曳,人头晃动,若隐若现,一派忙忙碌碌的景象。
张大民趴在一楼的窗台上,探出半个脑袋,单手拖着下巴,陷入沉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刘占元站在二楼的窗前,时而抬头仰望深邃的夜空,时而低头探视对面李肆的客栈。
远远看去,他们两人在窗前投下的影子犹如夜色中暗淡的鬼影。
“客官,把油灯举高一点,光线照不到,我看不见洞口。”
李肆伸脚轻轻地踢了一下发愣的赵建国,小声提醒道。
赵建国回过神来,连忙高举马灯,凑到他面前。
李肆随即伸手从簸箕里抓起一团泥巴,拍到眼前遍布弹洞的墙上,然后使用一把木制的抹刀将泥巴填平坑坑洼洼的墙面。
西北马帮和独眼龙及其手下的一场战斗,导致客栈两层土楼的墙体变得破烂不堪。
“幸亏独眼龙他们没向这边乱扔手榴弹,否则我这店铺非塌了不可。
我想要全部修补破墙,至少还得干几天才行。”
李肆扔下抹刀,弯腰扶起墙角一张散架的桌子,桌面的板子和四条桌腿均被打得四分五裂,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木框。
赵建国把马灯搁在旁边的墙洞里,捡起散落地上的木板和木条,开始组装和拼凑被摔坏的木桌。
大约过了两分钟,他们终于把那张支离破碎的桌子组合成型。
赵建国拿起一把羊角锤,在桌子接合的部位打进一颗颗铁钉,使摇摇欲坠的支架更加稳固。
李肆感动不已,“爷,想不到你干木工的活儿,也这么娴熟。
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太感谢你啦!”
“求求你以后别叫我大爷或者老爷好吗?我听了浑身不自在,只有那些剥削穷人的官僚和地主才是爷。
而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流浪汉。”
赵建国一边使劲地敲打钉子,一边责怪道。
“你不是延河那边的小学教员么?怎么又变成流浪汉了?”
“我已经被校长开除了,教了十几年书,最后连一分钱都捞不到,真是越穷越见鬼了。”
赵建国愤愤不平,手握羊角锤敲打钉子的力道越来越大,仿佛在发泄心中的愤懑。
“客官,你轻点,这锤子不结实。”
李肆急忙叮嘱。
话音刚落,只听呼的一声,锤头飞了出去,狠狠砸落地面。
赵建国手里只剩下一根光溜溜的木柄。
他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地板上脱落的锤子,无可奈何地晃了晃手中的短棍。
李肆愣了一会儿,一边摇头苦笑,一边移步近前,捡起锤头,直接套上赵建国手里拿的木柄。
赵建国反握锤子,使劲把木柄戳了几下墙角,等木柄和锤头完全套牢以后,他继续拿锤钉桌子。
李肆就像一个监工站在旁边观看木匠干活,时而递上一两颗铁钉,时而上前搭把手,紧紧扶住桌子。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经过赵建国的一番敲敲打打,散架的桌子完好如初。
赵建国将锤子递给李肆,搓了搓发麻起泡的手掌,转身欲走,准备下楼休息。
李肆眼里却噙着泪花,泪眼汪汪地望着赵建国,低低地哭泣,他哽咽道:“那些混蛋只顾自己打得过瘾,却完全不顾咱们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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