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过了寒食,便进入春雨连绵的季节,有时好几日天都不放晴。
仲春正值农忙,朝堂也是多事之秋,庞大的流民移动,几乎要动用中枢所有的人力。
王允白日都不在家中,不是去东府城,就是在宫中。
这几年战乱不断,边境也不太平,各国的互市贸易均受到影响。
唯有建康和洛阳,还短暂地开放春市,吸引外国的商旅不畏艰险,长途跋涉前来做生意。
西域的香料,玉石,北方的马匹,皮革,南海的珍珠,珊瑚等等,商品琳琅,不同民族的人用各种怪腔怪调说着正音。
沁园有侍女出门办事,顺便就从市集上买了些小玩意儿回来,有种瓷做的娃娃,穿红戴绿的,打扮得十分好。
侍女笑嘻嘻的“西域传过来的,好像是求子用的。”
另外几个侍女听了,纷纷躲开,斥她没羞。
“嫁人生子有什么好害羞的,以后总要经历的。”
未经情事的少女们乱哄哄地闹做一团,比春日树上的喜鹊还热闹。
竹君从里间走出来,斥责了一顿,“娘子在,你们都到外头玩去”
她们这才做鸟兽散了。
竹君走回内室,对王乐瑶说“娘子平时对她们太宽容了,纵得一个个都没规矩。”
王乐瑶说“随她们去吧。
正是闹的年纪,拘着性子也难受。”
竹君记忆里,娘子一直都是这么循规蹈矩的,有种超越年龄的成熟。
其实以娘子现在这个年纪,也该是活泼好动的,可名门,宗主房之女等一座座大山压在身上,哪里可以自由任性。
生在高门,也未必全是好事。
“阿瑶阿瑶你在不在”
外面传来风风火火的一个声音。
竹君听了,眼睛一亮,“是桓家娘子来了。”
王乐瑶人还未起身,就到桓曦和一阵风似地吹到门口,“啪啪”
两声,在门外脱了靴子。
她身着窄袖上衫,红裙鲜亮,发束成一把,于头顶以莲花金冠扣住,两条飘带垂于身后,整个人如同一团火焰般热烈。
“表姐,你怎么来了”
王乐瑶也很高兴。
王乐瑶的一个嫡亲姑母,嫁给了桓家的宗主桓玄,桓曦和是宗主房最小的嫡女,家里宠得很,随她性子,没苦学琴棋画那些,倒是让她把骑射投壶摔跤这样的外家功夫,练得不输给男子。
所以桓曦和并不是娇滴滴的大家闺秀,平日也常混在人堆里喝酒玩樗蒲,或跟着商队到初游历。
她不想嫁人,姑母和姑父也不逼着,反正上头兄姐多,都已经婚配,也不用她去联姻。
桓家本就起于军中,北府军就是桓家的先祖创立的,所以跟别的士族相比,他们的规矩反而没那么严苛。
桓曦和扬了扬眉,“怎么数日不见,你又美了些再这么美下去,没人愿意跟你在一起玩了,弄得我们都跟绿叶似的。”
左右都笑起来,桓曦和的侍女凌霄忍不住嘀咕“娘子,您就不能好好说话。
没得王家娘子当真了。”
“我逗她玩呢。”
桓曦和打发凌霄去门外守着,自己大大咧咧地坐下来,向竹君讨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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