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走到厨房。
厨房被徐婵收拾得很干净,碗筷刀具分门别类,放在架子上。
池钺几乎没有思考,从刀架上抽出一把剔骨刀。
迟学良的呼噜沉闷得像是厚重云层里的雷声,池钺在这样的的声音里握住刀转身一步一步往主卧走。
整个环境昏暗且安静,所以有些声音就被无限放大。
打鼾声,走路时鞋子和地面的摩擦声,呼吸声,还有池钺推开主卧门时轻微的吱呀声——
砰——!
阳台上突然巨大的声响打破了平静。
池钺猛的惊醒,转头看过去。
常春藤枝叶在空中剧烈摇晃,叶子掉落了一地。
蒋序摔在阳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从三楼翻到了二楼的阳台,跳了进来,没站稳摔了一跤。
此刻他呼吸急促,拍拍自己身上的土看着池钺,开口时声音还有些不稳。
“我回来时在小区门口看见了徐阿姨和芮芮……看见刚才怎么不给我开门?”
池钺喉结滚动,如梦初醒。
“……我没听到。”
他不知道蒋序什么时候敲门的,或许是自己送徐婵她们出去错过了,或许是自己刚才太过投入没有听见。
他才发现,屋里是无边的黑暗,阳台外面是满月,悬在凋零的桂花树的树梢,悬在蒋序背后,那么圆,那么亮。
蒋序在微弱的月光里走过来,把池钺手里的刀轻轻抽走放到一旁。
他没有问发生了什么,没有问池钺为什么要拿着刀。
他只是拉住池钺的手往门口走去,语气和他的手一样颤抖又坚定。
“没关系。”
蒋序说,“我们走。”
那天晚上蒋序把池钺带回了自己家。
蒋序原本是和自己爸妈一起去参加许亭柔的同学会聚餐。
吃完饭大人还要接着打牌聊天,蒋序坐不住,借口写作业先跑了回来远远看见小区门口带着伤的徐婵和池芮芮正在上出租车。
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笼罩着蒋序,促使他狂奔着去砸池钺家里的门,没人应。
又跑上楼从阳台翻了出去。
老式阳台,镂空的水泥栏杆还算好翻,但蒋序还是摔了,脚踝扭得有点肿。
他让池钺洗了澡换上自己的睡衣,学着许亭柔的样子帮他和自己处理伤口。
等折腾完,两个人窝在蒋序的床上关掉灯。
他们没有说话,蒋序钻到池钺胸口,两个人像抱团取暖的小猫小狗。
蒋序死死拽着池钺的手,一直到睡着都没有放开。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抓住池钺,不让他回到楼下那一团绝望的污糟里。
那天晚上的月亮是满月,没有一点遮挡,柔和又明亮,漂亮得像是容易碎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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