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寂静,她手中捧着未燃的灯盏,身躯和眼睛便好像不再惧怕黑暗。
直到周遭彻底无声,洛久瑶推门走出。
她借着穿透窗纸的月色摸到门旁,也摸到了沈林关门时扔入的令牌。
令牌冰凉,青铜所制,刻着‘明正’二字。
是明正司的铜令。
沈林不会无缘无故将令牌留给她,这件铜令定能在明正司起到不小的作用。
洛久瑶将令牌收入袖中,缓了一会儿神。
自今日到白鹭亭后的一桩桩事情好似都发生在瞬间,而她只能被动的接受一个又一个事实,来不及梳理分毫。
夜有些深了,她的额头还发热,热温将躯骨蒸得发软。
自后窗翻出,洛久瑶循着原路返回延箐宫。
宫中一晚发生了两桩案子,又是关乎朝中重臣的命案,巡夜守卫一下多了数倍。
纵然洛久瑶对回宫的路线熟悉,也已足够小心翼翼,却好几次险些被巡夜的守卫发现。
亥时,守卫换值,洛久瑶择了条近路,借着两班守卫交接的空隙绕入御花园西的小回廊。
行至回廊尾,窗格外晃入巡夜人提灯的影。
洛久瑶心下一惊,弯身躲过灯盏照来的光,掌心已尽是冷汗。
小腿的发软令她险些跪伏在地,她强撑着石壁,快速寻找旁的出路。
黑影踏过廊檐悄声落至身后,一把捂了她的嘴,又提着她的腰翻入回廊侧层叠的假山石中。
巡夜侍卫提着灯盏穿过回廊,没发现异样,又走远了。
沉水香的气味笼在周身,伴随一声沉而冷的警告:“闭嘴别动,不然现在就给你扔出去。”
洛久瑶本也没想叫喊,反而被那声警告惊到,肩背的衣衫瞬间被冷汗打湿,右手的指骨剧烈颤抖起来。
大概是见身前人抖得太厉害,洛久珹放下捂着她嘴的手,斥道:“你抖什么?我哪儿有这么吓人?”
洛久瑶冷汗不止,回过身,还记着向他行礼:“夜深人静,皇兄怎会在此地?”
“我若不在此地,方才你就叫他们发现了,走夜路还穿着件累赘的氅衣,真不知你究竟是蠢还是傻。”
洛久珹冷哼,“你问我?我都还未问你,怎么当缩头乌龟缩了半月,再从壳儿里爬出来,就连杀人的勾当都敢做?”
洛久瑶手脚发软,只能应:“多谢皇兄。”
见她知趣听话,洛久珹又冷哼一声,不由分说扯过她的胳膊。
“这儿离你那偏僻的地方有十万八千丈,先随我回宣明宫。”
洛久瑶不想与他一起,却不得不承认眼下他是对的。
经逢方才那一遭,她身骨绵软的几乎连站立都难支撑。
不等她回答,洛久珹将她氅衣后的兜帽草率扣在发顶,再次自腰际将她整个儿提起,拎小鸡一样拎回了宣明宫。
进入殿内,洛久瑶总算松了一口气。
殿内的灯火很亮,入眼是华美的汴绣屏风,紫檀小几,还有案上的冰种白瓷盏——当年容妃被打入冷宫,静妃带走洛久珹,这么多年一直捧在手心宠着,宣明殿的一器一物皆华贵非常。
洛久珹早遣散了侍从,指一指屏风后的小榻,示意她可以坐下。
洛久瑶不坐,强撑着站在原地:“多谢皇兄,子时守卫换值后我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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