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很轻,甚至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无意识地叫了这么一句。
裴延的注意力全都在她的伤势上,根本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只听见她喊疼。
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顶,试图安慰她。
可站在一旁的谢云朗十分震惊,双手慢慢在袖中握成了拳。
他不像裴延一样关心则乱,而是个冷静的旁观者,他十分确定听到了那个名字。
普天之下,能叫那个名字的,只有当今天子。
而敢直呼天子名讳的,该是何种身份?
他的心跳很快,之所以确定,还因为这句话似曾相识。
记得那是皇上刚登基那年的端午,他和高南锦进宫参加大宴。
开席之前,皇后迟迟不至,皇上也离席了。
他忽感肚子不适,在内侍的指引下,去了明德宫附近的花园行个方便。
等他出来,听到假山的那边有动静,鬼使神差地绕过去看了一下。
他看见盛装的皇后坐在地上,皇上站在离她不远的凉亭里头。
此处没有旁人,气氛却有些凝固。
两人好像因为何事闹得不愉快,所以僵持着。
“裴章,好疼啊。”
皇后揉着小腿肚子,扁着嘴轻声道。
本来皇上正板着脸,听她这么说,便从凉亭那里走过来,把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我能不去吗?”
皇后小声问道,“人太多,我不习惯。”
皇上妥协“不去便不去吧,我自己应付。
我先带你回宫休息。”
那是谢云朗第一次知道,她可以直呼皇上的名讳。
他们毕竟是患难夫妻,她陪着皇上度过了最艰难的那段岁月,地位自是不同于旁人。
在这深宫里,等级森严,规矩繁多,也唯有私下相处的时候,他们才不用做帝后,而是最真实的夫妻。
而自己,不过曾在她的生命里留下过轻轻一笔,再无痕迹。
他选择了不打扰,远远地看着,并真心低祝福他们。
他一直以为皇上是对她好的,尽管一个又一个的女人进了宫里,哪怕宫里宫外流言蜚语一堆,他也始终相信,他们是相爱的,可以克服一切困难。
皇上只是身在其位,有不得已的苦衷。
直到那夜宫里传来的丧钟,打碎了他一直以来的信念。
他开始深深的自责,甚至想质问皇上,为何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好。
可他只是个臣子,根本没资格这么做。
于是在她离开的日子里,他痛悔没有早一些向她解释年少时的误会,没有郑重地向她道过歉。
他们每个人,都只会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好处。
此刻,他又听到了这句话,一字不差。
这世上或许存在很多巧合,可是这样的巧合,绝不仅仅是偶然。
谢云朗的胸膛起伏,脑子里飞过地闪过一连串的念头。
她到底是谁?她跟皇后娘娘重名只是巧合吗?或者,她根本就是皇后娘娘?
虽然不可思议,但怀疑的种子埋下了,他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附近的大夫听说这边挖出了几个幸存者,连忙赶来,喊道“让一让,让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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