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唐灼灼见男人背影挺直如竹消失在夜色里,与此同时殿里的那股子威亚也随之消失,她觉得身子有些软,寻了软凳坐下,眸光却晶亮。
安夏才见那位主子爷黑着脸离开,可又没听着旁的动静,如今见唐灼灼不像是早间那般愤怒得含泪的样子,稍微放宽了心道:“娘娘,可要用些点心?”
唐灼灼玉手托腮,盯着殿里熠熠光的夜明珠摇头,良久,她眉心一皱,不知记起来什么,面色有些凝重地问:“那副画呢?”
安夏隐有一愣,随后嗫嚅着回道:“收在箱底里呢,娘娘您……”
不会又要在这当口拿出来吧?
唐灼灼明媚的杏眸里闪过一丝阴霾,旋即站起了身子,望着桌上的明烛道:“拿过来。”
安夏有心再劝,可见唐灼灼的面色并不好看,再一想到她素日里的脾气,到底还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去拿了。
那幅画卷被好好的放着,上头一点儿灰尘也无,唐灼灼是极爱惜的,她抿了抿唇,将画卷平放在那方紫檀木案桌上,用一方砚台压了画卷的一个角,那个角上立刻就染上了墨印。
唐灼灼淡淡一瞥,目光旋即移到画上的人上头去了,上头的人儒雅一笑,翩翩公子如玉,透过画像都能觉出男人的玉树临风来。
王毅生得是极好的,一双桃花眼时常酝酿着浅笑,京都贵女有不少就是被他一双眼睛勾了魂,唐灼灼也不例外,一眼相中的就是他的好皮囊。
画下方的署名只有一个唐字,工整清秀的字迹之下还描着一朵灼然而开的桃花,赫然便是唐灼灼所作。
她虽出身将门世家,但天赋极高,琴棋书画样样拿得出手,只是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知道的人少罢了。
唐灼灼纤细的手指头宛若温玉,胭脂色的广袖拂过画上人的眉眼,眼前却浮现出前世里那人显得有些狰狞的嘴脸,眸光蓦地冷了下来。
她亲自拿了这幅画细细端详,片刻后笑着对一旁伺候着忧心忡忡的安夏道:“本宫这作画的本事可还行?”
唐灼灼嘴角的笑意如同轻拂过的羽毛,浅淡又不达眼底。
安夏到底有些怕了,道:“娘娘,还是让奴婢将画收起来吧,免得等会子殿下……”
她不好再说下去,一张清秀的脸上全是焦急的模样,唐灼灼自然知晓她想说什么。
霍裘前脚才走,她后脚就拿出这画来,摆明了与他诚心过不去,若是被有心之人传到他耳里,免不了又是一顿争执。
唐灼灼抿了抿唇,将那副画卷了在手里,而后微微皱眉,吩咐在一边从未出声的安知:“去拿个火盆过来。”
安知一愣,旋即福了福身下去了,留下安夏瘪了瘪嘴问:“娘娘要火盆做什么,这天儿怪热的。”
可不是,六月的天里,稍一不留神浑身都是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就是晚间睡觉的当口,殿里都要摆上几盆冰块去暑的好。
唐灼灼垂下眼睑,倒不觉得热,只是手心里的濡湿擦了一层又一层。
很快两个小宫女就将一个烧得正旺的碳火盆端了上来,才一放下,零星的火点就迸出来,屋子里的温度一下子就升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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