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家具都很普通,一般家里都是堂屋上方,放一长条的桌子,称之为供桌,右边靠墙再摆张大方桌,也就是八仙桌,上下方各摆一张大椅子,另一侧搁一条长板凳。
来了客人就围着桌子入座就餐。
后来由于过年时天气寒冷,炒完菜端上大方桌不久便会凉了,又有人发明了专门吃饭用的小方桌,就是比大方桌矮一大截,比普通煤炉稍高一点,将桌子中间挖一个圆孔,可以把煤炉放进去,再将菜做好后,盛进两边带耳的锅里,放到生了火的煤炉上,这样菜就不会凉。
母亲做好了鱼,也是为了保持温度,就将鱼盛在了两边带把的锅中,端上了桌子中间的炉子上。
边上围成一圈,客人谦逊,主人热情,边吃边聊,欢声笑语,十分和谐。
母亲待人真诚厚道,总爱给人让菜,生怕客人吃不好,拿个炒勺挑大个的鱼,挖上一勺倒入客人碗中,而客人出于礼貌客套一番,再将鱼夹回母亲的碗中,或放入锅中,来回忙活好一阵子,才能吃到嘴里。
就在母亲将一勺鱼,倒入段大姑家的那个,穿着漂亮的,小花棉袄的小妹妹碗里时,小妹妹连忙惶恐的站起身,想将那条最大的鱼,夹起放入母亲的碗里。
就在她起身向前的一刹那,她那漂亮的花棉袄上的布兜,挂住了锅把,随着她身体升高起来的同时,锅失去了平衡,眼看着一锅鱼连菜带汤就要撒落地上,围坐在边上的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只惊得我手足无措,大声尖叫。
还好,父亲眼疾手快,赶紧将锅平端起来,才避免了一场饕餮盛宴的临时终止。
回过神来的段大姑,回手就给了那小妹妹一巴掌,并大声呵斥,受了惊吓的小妹妹,将碗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委屈的哇哇哭了起来,母亲赶紧过去一番哄劝安慰,于是那小妹妹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又羞涩的端起了碗。
吃完饭,母亲和段大姑总是讲不完的难忘往事,我和那个小妹妹听故事般入了迷。
不知不觉中,已是傍晚时分,段大姑见天色不早,便要起身回去,母亲极力挽留,段大姑说家中还有事儿必须得回去,还说这回知道路了,下回有时间就一定会再来我们家探望,并紧握着母亲的手再三恳求我们,一定要上他们家去做客,以后做个常常走动的亲戚。
父亲母亲一边应着,一边热情的留她娘儿俩小住几天,但段大姑执意要走,母亲见留不住,便请她们稍坐片刻,做了两碗糖水荷包蛋,说吃完鸡蛋暖暖身子再走。
毕竟是早春天气,晚上还是有些寒气袭人的。
段大姑娘儿俩走后,我和父亲母亲一直也没有去他们家。
没多久,段大姑又派了黄姑夫和儿子,带着礼品来我们家一趟,可能是认为这样才更隆重,更显认亲的诚意。
那位黄姑夫和他的儿子走时,同样热情又诚恳的一再邀请我们全家,一定要抽时间去他们家做客。
我们终究也没有去。
来年春节,黄姑夫又带着儿子上我们家来拜年。
对于认亲,父亲的态度是消极的,我们家也没有人去还拜,再后来就没了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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