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璟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然而并不是躺在病床上,而是在医院外面公交车的长椅上。
陆宴璟一阵惊慌,他左右看了看,仔细留意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里并不是刚才他被捅的地方。
想到这里,他立马低下头查看,胸膛并没有血迹,他用手使劲摸了摸,甚至掀开了衣服来看,果真一点儿伤口也没有。
陆宴璟瞬间愣住了,脑子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这是怎么回事?
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已经换了,仔细一看,竟然是他大学毕业那一年买的一件衬衫。
大学毕业?
陆宴璟脑子一热,一回头就看见硕大的“圣德医院”
四个大字。
记忆里,自己只来过一次圣德医院,那就是当年沈如夏流产后,他来医院确认这个女人是否又在哄骗他。
他还记得那时候在病房里,他们大吵了一架,说是吵架,其实只有他一个人声嘶力竭地控诉沈如夏这个恶毒的女人处处设计陷害他,而那个脸色苍白、满脸疲倦之色的女孩儿,硬是低着头没说几句话。
再迟钝的人,这时候也知道怪诞的事情发生了。
陆宴璟掏出手机,果然,时间回到了十年前,他刚跟沈颜如夏结婚后的两个月。
陆宴璟一阵狂喜,然而他还来不及高兴,拔腿就往圣德医院里面跑。
他刚才对沈如夏说了很多重话,他的新婚妻子刚失去孩子,病弱地躺在床上,忍受了他长达半小时的责骂。
陆宴璟自责不已,所有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清晰到他立马记起沈如夏的病房是1108。
他像是一个重获至宝的孩子,一路狂跑朝着心里的那个人奔赴。
1108的门紧关着,就在他伸手准备推门进入的时候,里面传来争执的声音。
“爸,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宴璟哥对我很好,你不要无缘无故说他不负责任,我现在好好的,他也很照顾我。”
是沈如夏的声音,陆宴璟听在耳朵里,心头却是一酸。
只有沈如夏和他两个人知道,刚才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谎话。
“对你好还把你一个人留在医院,你给他生孩子,孩子没了伤的是你的身体,他连个人影儿都没有,你还好意思说他很照顾你,我真不知道你看上这个穷小子什么,脸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没把你放在眼里。”
沈振兴的愤怒显而易见,陆宴璟听着都知道待会儿进去,免不了被一顿臭骂。
“爸,我是个成年人,不需要有人天天陪着,宴瑾哥刚毕业,他又不是无业游民,总不能为了陪我不工作,你不要总是看他不顺眼,他对我好,有上进心,我也很爱他,我会和他好好过日子的。”
陆宴璟站在门口,听着沈如夏极力为他辩解,听着沈如夏说爱他,陆宴璟第一次明白,原来过往的十年,他每次丢下的沈如夏,都在拼尽全力维系着他们之间这段风雨飘摇的关系。
“唉,我沈振兴的女儿到底为什么会看上这种穷小子,我怎么有你这么倔的女儿,喜欢上一个随便就把你丢在医院的人,你就是傻……”
陆宴璟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他伸手推开门,长腿一迈,走进病房,第一眼就看见满脸苍白靠着枕头坐着的沈如夏。
病房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三个人神色各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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