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廊下静立半晌,楚源走到门口,凑在门边坐下。
长夜漫漫,他还得熬好几个时辰才能到天亮,廊下虽然无雪却也很冷,他要靠着门才能尽量暖和一点儿。
不知不觉,他昏昏欲睡,忙绷住一根心弦不让自己坠入梦境,因为实在说不准若在这里一觉睡去还能不能醒。
他眼皮不住地打架,像是坠了石头,沉沉地往下压。
一阵阵的挣扎间,依稀有光点遥遥映入眼帘。
这样的场景在宫中也常见,像有一行人提着笼灯疾步走近。
“楚公子”
张实行至近前吸了口凉气,赶紧上前拍他,“楚公子楚公子”
楚源勉强将眼睛完全睁开,张实忙从手下手里接了件斗篷给他披上“相爷要见您,您跟我去吧。”
楚源点点头,想说话,但喉咙不知何时肿起,已发不出声。
他伸手撑地,在张实的搀扶下勉力站起来,张实伸手在他额上一抚,立即吩咐下人“楚公子病了,快叫大夫去。”
说罢不再多言,半扶半抱着楚源忙往外去。
他是备了小轿来的,轿子就停在院外,轿中有暖炉,让楚源赶紧坐进去便能暖和一些。
雪天路难行,从此处到老夫人的正院,花了约莫一刻。
这一刻里,楚源多少暖过来些,寒意被驱散,困倦却翻得更厉害。
待得落了轿,他只觉身上无力得更加厉害,几是在浑浑噩噩中被张实背进的院,依稀听到有人踏着雪迎上来。
“张爷。”
迎出来的几名仆妇都愣了一愣,“这怎么回事”
“二夫人把人关在外头,这雪天,多冷啊。”
张实说着叹气,脚下未停,也没让她们帮忙,自己背着楚源进去了。
几名仆妇相视一望,也不必进去再请命,有人径自去备热水、有人直接去厨房候着,等着一会儿帮着煎药备热食。
卧房中,苏仰与明氏原是分坐在罗汉床两侧说着话,乍见楚源这般被张实背进屋,明氏就忙起了身,让张实将楚源放下。
被子盖过来,楚源觉出暖和,下意识地裹紧了。
紧绷的心神让他听清了明氏的问话“二夫人干的”
张实欠身“是,这大雪夜把人关在外头,成年男子也要冷得受不住的,何况一个孩子”
明氏神色冷下去,坐回罗汉床边沉了一沉,淡淡开口“你去告诉大夫人,底下的妯娌们她若抹不开面子管,我也还没老到管不动家。”
言下之意,再出这档子事,老夫人就要把管家的权力收回来。
老夫人惯来是躲清闲的,张实着实没料到她为这事这么生气。
面上不禁露了愕色,怔了一怔,忙作揖告退。
虚弱中的楚源听清了每一个字,皱了皱眉,盘算起心事。
大雪不眠不休地又下了一整夜,相爷院子里也一整夜都没消停。
是以到了天明时,消息便随晨曦的第一缕阳光一起散进了各个院子里。
厢房中,苏芝一边乖乖让乳母帮她洗脸,一边悄悄听两个婢子在窗外说小话。
“听说老夫人很是不快,连夜着人放了话给大夫人。”
“事儿又不是大夫人干的,放话给大夫人干什么”
“这不是大夫人管着家呢”
前头说话的那个顿了顿,“让大夫人管管二夫人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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