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几天前,缇克曼努可能会推开他,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再一次),然而遇见埃列什基伽勒之后,她开始有了新的感悟……或许也称不上是新的,是她曾经体会过,但在故友过世后渐渐泯灭了的。
她想起那个人说:“你以为我变了——其实没有,缇克曼努,是我只剩下这些了。
我的内心干涸了,我试着找过很多让人刺激而快乐的事情,可没有任何一件事在我心里留下痕迹,我是一个除了骄傲一无所有的乞丐……尽管很多事情都淡去了,但我依然知道你是我最渴望的那个人,所以我宁可失去一切也不想失去你。”
“其实我们是一样的,缇克曼努。
我们都忘了自己最热忱的时候,变得越来越冷漠,但你忘不了那场战争,所以整个乌鲁克都是你的寄托,你试图从子民的幸福中汲取一点快乐,而你宁可去死也舍不下这点快乐。”
她知道——一旦到了足够高的位置,他就不可避免地离他曾经所爱的一切愈来愈远,曾经令他触动的不再令他心生喜悦,曾经令他哀愁的无法再唤起他的悲悯,而越是妄图逃避这如瘟疫般蔓延的空虚,他就越是被拖入这孤独的深渊之中。
他们都在寻找着维系自己和这个世界的东西。
就像现在,缇克曼努知道自己有太多种手段都能伤害到对方,知道他的骄傲之下没有再能抵御她伤害的东西,甚至连他的骄傲都那么不堪一击,她轻易就能摧毁他——也许不那么严重,但也足以让他被内心深处某个填满了空虚的泥沼吞噬,而这世上再也没有比看着一个骄傲的人被击溃更有戏剧性的事了。
可她只是叹了口气,伸手回抱了他。
如果有朝一日,他不得不在很孤独的时候想起她,脑海里或许就会浮现出今天的这一幕。
“真傻。”
她说。
“卢伽尔之手的圆筒印章呢?”
刚落座,缇克曼努就听到了这句带着点挑剔的询问——来自乌鲁克的卢伽尔,她有点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表现得太过温和,以至于对方有点蹬鼻子上脸了……也可能是对方正处于生理期或更年期,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我戴着。”
她用小指将脖子上的红绳勾出一截,“放在衣服里面了。”
“放在外面。”
吉尔伽美什理所应当地说道,“把它放在本王看得到的地方。”
“……”
缇克曼努决定根据对方的表现,来衡量他接下来要为自己大肆破坏公共建筑的行为付出什么代价。
“我已经检查完了这几天政务的处理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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