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三寸玻璃盆中一蜉蝣而已,还以为能跃上青天化真龙吗?身为傀儡皇帝,铁俨一生见惯不动声色的拒绝和言笑晏晏的背离,却在此刻为女儿分外的心酸。
再一想到或许未来她的一生,都将如他一样,不可逃避地直面这些,就觉得或许当初自己的选择也是错的。
奏章一封封递进来,等了一会,确定没有新鲜物料了,铁慈才缓缓地落了笔。
每个红勾勾上,落下直直一笔,从左到右,长直锋利。
一个大大的叉。
叉打过最后一个,看见那团墨迹,铁慈才发觉,好像少了一封请辞书。
“容溥的辞婚帖呢?”
铁俨翻了翻,发现还真没有。
这让他心中一喜,铁慈却摇头搁了笔。
“容家臣之首,势力庞大,是当前唯一能和萧家抗衡的家族。
以容家善于收集消息的能力,想必已经知道其余人的态度,那么容溥不辞婚,这是打算做我的男皇后咯?”
铁俨皱起眉。
“容家不凡,又和武将世家狄家是姻亲,这正是一个借势的好机会。”
“容家之前一直韬光养晦,忽然跳出来和萧家硬杠。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铁慈落笔,声音平静,“而我,堂堂皇太女,整个大乾都是我的。
我凭什么要成为两个家族之间倾轧的棋子?”
浓墨,软笔,落笔轻悄又凌厉。
又一个大叉。
铁俨盯着那整齐的一排叉,只觉得眼前发花。
听见外头又一叠声地传报,说萧提督今日进宫看太后,等会可能就要来拜会太女殿下了。
这架势,也忒咄咄逼人。
铁慈命人收了那些画像,一个面团似的小太监进来,拎着一个巨大的筐子,三下五除二就将那些画扫进筐子里,铁俨看着那些纸张飞快地在眼前闪过,忽然伸手按住了几张纸。
他将那几张纸往墙上一挂,急促地道:“崽,看看这几张。”
铁慈抬头,半晌,叹气。
“爹,病急乱投医也不能这么个投法。”
拿错了中元节的钟馗画像吧?还是复印版本,一拿就是好几张,每张只有细微区别,比如这个画了胡须,那个点了一个痣。
玩找不同吗?铁慈啧啧找了半晌,最后觉得,没有最雷同,只有更雷同,硬要说不同,只能说其中有一张丑得分外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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